程微是关心则乱,真让她说为何听说程澈骑马走了就紧张,哪里说得出来,只得垂头讷讷道:“我,我就是担心二哥,万一骑马摔着怎么办?”
“呸呸呸,大过年的,你又说什么胡话呢!”韩氏啐了一口,哭笑不得,“你二哥一身武艺,是得了你外祖父真传的,他要是能骑马摔下来,看你外祖父打不死他!”
卫国公府是开国功勋,以一杆银枪传承下来,每一任的卫国公,都是声名赫赫的战将。
只是现任卫国公,也就是程微的大舅,早年在战场上伤了手腕,不得不回京城休养,而卫国公世子幼时体弱,虽是学了武艺,却不如父祖辈良多。
反而是程澈,原本不曾习武的,那一年程二老爷带着娇妻稚子归来,才十四岁的少年,一言不发跑到了卫国公府去,就这么直直跪在老卫国公面前,长跪不起。
跪了一日一夜后,同样是一日一夜未曾合眼的老卫国公打破了规矩,把韩家枪法传给了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孙。
当今世人,提起怀仁伯府的二公子,只知道他是当今大儒顾先生的弟子,却鲜少人知,他还同时是继承了老卫国公枪法的人。
程微当然是对二哥有信心的,可是再厉害的人,也挡不住箭雨啊!
可她不敢说出那场噩梦,在韩氏面前,只剩仓皇无措。
原来,什么样的淡定,都是对已经不再关心的人,她此刻才算懂了。
韩氏却不懂得女儿的担忧,催促道:“好了,你莫要再胡思乱想,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回去歇着,等你脚养好了,我还要带你去国公府呢。”
她语气顿了顿,想说和舒病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微儿这个样子颇有些不对劲,还是先不提了,反正提了也无用,一切等她脚好了再说。
程微一心想着程澈安危,此刻确实想不起问旁的事,闻言站起来,低声道:“那我先回去了。”
看她步履蹒跚,韩氏出声:“等等,让人背你回去!”
韩氏叫了粗使婆子背上程微,画眉紧紧跟在一旁,三人离开了怡然苑。
等出了院门,程微出声道:“不回飞絮居,背我去二门口。”
婆子犹豫了一下。
“快一些,你犹豫什么,我不告诉母亲就是了。”
一个粗使婆子当然不敢违了姑娘的意思,抬脚往二门口去了。
程微在二门口不远处的石墩处坐下来,薄唇紧抿,目光死死望着门口。
暮色四合,天渐渐暗下来,她的面色在朦胧夜色中越发苍白。
画眉终于忍不住劝:“姑娘,天晚了,二门一会儿该落锁了,咱们回去吧。”
程微摇头:“不成,我要等二哥回来。”
“可是——”画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您在这里等着并没有什么用处呀,二公子定然是有事绊住了,要是回来,自然就去寻您了。”
又何必在这干等着呢?画眉心中默默道。
程微紧紧攥着衣裙,声音在夜色中有些飘:“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在这里,我就能最早知道二哥回来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门口处出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