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琪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低头沉思去了。
一盏茶的工夫,戴嬷嬷进来回话,说是斋饭都准备好了,问曹氏是不是现在就送进来。
等曹氏点了头,戴嬷嬷指挥着两个小丫鬟布置桌子,上菜。
一切妥当了,曹氏也出来了,见圆桌上只放了四副碗筷,菜色却不少,便道:“添几双筷子,在这儿没家里那么讲究,你们也一块坐下吃吧。”
戴嬷嬷惶恐,推了两次,便不再推了,拉着锦虹一块坐下,下桌的还有曹氏身边的两个大丫鬟。没留人伺候,曹氏一并打发了剩下的人去用饭,早些吃饭早些回程。
寺庙里的饭菜都是大碗的,虽然只有八个菜一个汤,可不兴家里那套用菜只用一半,剩下的赏了下面人,在这里都是要吃干净的,所以几个人吃下来还是有些撑得慌。
曹氏怕积食损了身子,便道:“你们三个就在这院子里走走消消食,不要跑出去了。”
臻琳应下了,与臻琪、臻璇一道出了厢房。
沿着长廊走了几个来回,才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吱呀一声,木楼梯上传来缓缓脚步声,很轻,就像是垫了毯子一般。
臻璇没有防备,一时有些吃惊。她之前注意到,这里的厢房虽然都是平层,可在最东边却有一个木楼梯,连着紧挨着的一幢二层小楼。
那脚步声的主人正是从那小楼上下来的。
不知道还有谁家的女客在此歇息,这会儿回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退开几步。若是丫鬟婆子倒是不要紧,若是年长些的太太,即便不知道对方身份,也应该请一声安,才不算没礼数。
臻琳也站在一旁,臻琪抬头去看楼梯转角,只见一双月牙色的鞋子出现,再一瞧,是个身材匀称的女子,是个丫鬟打扮。
那丫鬟似乎习惯了下楼时会遇见人,惊讶之情只在脸上一闪而过,立刻就挂上了笑容。
即便是近在身边,她的脚步声依旧很轻,仿佛是只有足尖点地,当真是莲步轻移,款款而来。
那丫鬟在臻璇她们面前站定,福身行了一礼,动作标准且优雅,弯曲的膝盖深度刚好,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然后起身,带着浅浅笑容转身离开。
臻璇看着她的背影,随着脚步,并没有起伏,走得相当的稳。
臻琳多看了那丫鬟几眼,道:“不知道是谁家的丫鬟,这番举止,便是在王府里都没见过,主人家调教得真好。”
臻琳是有感而发,话一出口才想着臻璇在边上,自己不该提王府。扭头去看臻璇表情,却见她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样,不由松了一口气。
回了厢房,臻琪说给了曹氏听。
曹氏摇了摇头,笑道:“就该那样。”
曹氏说完也就过去了,没有让戴嬷嬷去打听那是谁家的女眷。这件事当做一个偶遇,没有人再提。
出征的日子是十二月十九日。
曹氏叹了一声:“好歹是过了年再走。”可这也就是感叹一声,并不能随她而来。
该带的能带的,曹氏早早就提臻律准备好了。
十八日晚上在马老太太屋里用了晚饭,马老太太把臻律叫去身边坐下,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旁的我也就不嘱咐了,只一样,要时刻记得自己姓裴,不能丢了咱们甬州裴家的脸面。”
等臻律点了头,马老太太摆了摆手:“都散了吧。明日让你兄弟们去送你。”
曹氏还有一肚子的话要和臻律说,拉着儿子女儿一块回了房。
第二日一早,天微微亮,臻璇就起来梳洗,换了一身简单素净的衣服,与兄弟姐妹们一道去送。
甬州要从军的都在东城门那儿集合,到了京城之后再与其他地方新入征的士兵一块去北疆。
水路因为北方冰冻已经不通了,这一路都要快马赶去,才能在元月里赶到京城。
甬州从军的百来号人,送行的百姓更是多了,臻璇几个姐妹不方便下马车,只能透过车帘子与臻律再说几句话。
等都上了马,眼看着就要走了,臻琪鼻子一酸,一把掀开了车帘子探出头去,看着人群之中臻律的背影。
臻律没有回头,他身边的傅四爷却是正好看着这边,见臻琪探头出来,他扬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