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大朝,楚睿让朝中重臣提出可以立储的太子人选。
七成的大臣都推举了大皇子,这些大臣大部分是中立派和保皇派,还有大半是和张家站在一边的世族。
剩下的三成则是刘家及其身后的世族,还有一些自以为摸清圣意,认为皇帝迟迟不立储是因为不满大皇子,想要不立嫡长的投机之臣。
宗室之首的项城王楚濂,以及身为礼部尚书的陆元皓,也是支持二皇子的。
这两人站在这个立场也十分正常,楚濂自楚应元之事后就不可能支持大皇子了,而陆元皓与项城王府有姻亲,被说动支持二皇子也很正常。
一时间,朝上对于立储之事争得不可开交,刘家更是把大皇子喜欢微服私访的事情拿出来说,认为他性格浮躁,不利于社稷。
其实这就是在变相的责怪楚承宣曾经有逼死堂兄的不仁之行了。因为京中只要有些渠道的人家,都知道当年李锐顶罪是怎么回事。
楚睿一听到这话脸色就不好,就和所有人普通的家长一样,自家孩子再不好自己打骂可以,别说说不仁不德就不行。
虽然皇帝也很奇怪为何今天张家那帮子人一点反击的意思都没有,但作为皇帝,自然是不会眼见着朝会失控的。
他给了前排的李茂一个眼色。
李茂正在欣慰与晋国公听进去了他的话,突然看到了皇帝的小动作,立刻全身抖擞,往前踏了一步,开始进谏。
李茂之前早已接到了皇帝的指示,在家中和陈轶、吴玉舟两位幕僚长拟了奏言,此时胸中已有腹稿,说起谏言来自然是有理有据,又合情合理。
李茂站出来,剩下观望的勋贵派就如同得到了指示,立刻也纷纷拥护大皇子。
反正几位皇子都是世家大族之后,选谁对勋贵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李国公说大皇子好,那一定是领会了圣上的某种意思,他们自然是跟着首领走。
楚睿已经通过这次大朝看清了各方势力的站队,遂也不在啰嗦,就在这大朝上定下了太子为大皇子楚承宣继承。
由于东宫有一套自己的属官人马,楚睿便只封了晋国公张诺为太子太师,信国公李茂为太子太傅,神策将军秦锋为太子太保,其他属官须得百官多次商讨后再定。
东宫属官就是未来朝廷的预备役,乃是重中之重,不可随便乱定。
既然太子已定,按规矩,二皇子和其他几个皇子十六岁后就要离开东宫,一旦封了爵位就去封地。按照大楚不待见藩王的惯例,即使是亲子,怕是一开始也封不到亲王,只能做个郡王,被封到什么穷乡僻壤去。
楚承宣从今日起就要搬出上阳殿,住进东宫的主殿“明德殿”,成为东宫之主。
项城王楚濂和陆家这两家是大皇子的后患,楚睿已经决定不再姑息。
项城王自从周老太君和邱老太君被刺一事后受到了极大的牵连,也彻底失了圣心。如今楚睿想要拿他们开刀,多的是人听从圣意动手。
所谓立储,绝对不只是立个太子这么简单。一旦储位确定,大皇子就不仅仅是普通的皇子,而是有着一套新的人马聚集在身边,成为小的朝廷。
太子甚至有自己的兵马,可以在东宫中拥有自己的典膳局、药藏局、内坊、内库,一旦当上太子,身边所有的心腹属官全部都鸡犬升天。
比如说,身为伴读的李锐,以十六岁的年纪就领了正六品的太子舍人一职。
要知道齐邵以二十岁的年纪得了状元,皇帝想点他做舍人,遭到满朝文武反对,最后还是方兴提出当年的状元仇靖之事作为例子,才得以任官。
如今已经两年了,他还是只是个舍人。
而李锐刚刚出仕就是太子舍人,未来更有可能就是天子近臣,前途不可限量。
难怪那么多人想要辅佐储君,这一步登天的实在太快了。
持云院里。
顾卿乐滋滋的看着穿着一身绿色官袍的李锐,觉得自家孙子帅呆了。
“真不错。”顾卿让李锐转了圈,“很合身嘛。这袍子穿起来挺好看的。”
“绿衣□□刚出水,也就奶奶觉得绿袍好看。”李铭有些小心眼的摸了摸哥哥的官袍。
不过是个六品官的朝服,用这么好的料子干嘛?
“什么绿衣□□刚出水?太难听了!”顾卿用还能动的右手拍了孙子的脑袋一巴掌,“快和哥哥认错!”
“对不起!”李铭只能乖乖的向哥哥认错。
李锐傲然地看了弟弟一眼,故意做出一副“我已经是官儿了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把李铭的小鼻子都气歪了。
因为七品以下是青袍,七品以上是绿袍,所以穿着绿色官服,其实并不算什么大官。刚刚出仕的人大部分都是从青绿袍服开始的,于是便有了“绿衣□□刚出水”一说。
李铭在国子监里听过这种说法,不知怎么的顺口就说了出来,于是就被奶奶打了一巴掌。
“好,公服穿过了,换祭服!”顾卿看着礼部送来的一大箱衣物,兴奋的一指其中最为繁琐的祭服。
公服是常服,是大楚官员平日穿的衣服,有宽袖和窄袖两种样式,曲领大袖,腰间束革带,头戴幞头,脚穿革履。除了鞋子自备,所有的官服都是朝中赐下的。
由于出席的场合不同,官服还分朝服、祭服、公服、时服、戎服和丧服,再加上冠、帽、佩、簪、笏板等,零零总总的,礼部抬来了一大箱衣物。
李钧刚刚当官的时候也是一样的程序,但李钧毕竟是成年男子,又不像李锐这样从小看到大,顾卿就没那么兴奋。
如今听到李锐出仕了,又有了一整套官服,顾卿玩“换装游戏”的劲头突然出来了,硬要回家休假的李锐把衣服全部穿一遍给她看才成。
可怜公服还好,祭服的冠服却是十分繁琐的,李锐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穿好。顾卿只是一句话,李锐身边几个小厮的脸都垮下来了。
换祭服可没那么容易,如今这么暖的天,换上祭服多闷热啊?这不是在折腾自家少爷吗?
李锐听到奶奶的要求也犯了愁。
这才换到公服呢,祭服完了还有好几套,难不成一直换下去?
到底该怎么遁掉才好?
“哎呀,小姐爬箱子里去了!”站在顾卿身后的香云掩着嘴大呼出声。
如今李湄是最调皮的年纪,上茶几钻桌底,一不留神就到了奇怪的地方。
“怎么进箱子了,刚才还在我后面……”李铭一转头卡壳了,刚才还在他身后玩他衣角的妹妹果真不在。
小李湄跌跌撞撞的在哥哥的衣箱里站起了身,异常兴奋的用双手抓着一个东西胡乱挥舞着。
“不要!”
李锐大惊失色!
“亲亲,快放下!”
“快抱走妹妹!”
“啊?咦啊咦啊?”
李湄歪着头轻轻拽了拽手中的东西。
大人们都在说什么呢?
吧嗒。
“不……我……我的进贤冠……”
李锐傻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李锐:叔父,我官帽坏了。
李茂:&%&%……&##(以下省略各种训话若干)
李锐:亲亲扯坏的。
李茂:……明日我去礼部再弄一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