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龙口牢牢咬住妖狐的咽喉，锋利的獠牙深深陷入后者的血肉之中。恐怖的咬合力瞬间使妖狐颈骨断裂，鲜血狂喷。

妖狐尚来不及惨叫，便被妖龙扑倒在地。妖狐竭力挣扎，三条巨尾如攻城槌一般重重砸在龙之上。而妖龙死死咬住妖狐喉咙不放，操纵魂魄之仇，炼化血肉之恨尽付之在这一咬之中。

两只巨兽在地上翻滚不休，所到之处，青石树木俱被碾成碎屑。尘雾弥漫，声动山谷。足足过了两刻功夫，妖狐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量，身躯软软垂下，最终任凭妖龙的撕咬而一动不动。

咬死妖狐之后，妖龙似乎也没了力气，松开血渍斑斑的龙口，转头望向半空中的杜重霄，幽幽龙目仿佛有泪光闪现，泣声道：“师兄，救我！”

随着妖狐一死，那条捆在杜重霄身上的金色绳索自然脱落。杜重霄恢复自由，一个翻身骑在飞玄身上。耳听得妖龙呼他师兄，不禁心中大奇，开口问道：“你是何人门下？为何称我为师兄？”

“师兄不记得了么？”妖龙疑惑问道。

“记得甚么？”杜重霄反问道。他只是觉得这妖龙有些面善，却是根本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呃？”妖龙晃了晃巨大的头颅，寻思半晌，方闷声说道：“我只记得你是我的师兄，其它的我也记不得了！”

杜重霄哑然失笑，摇头道：“恩师只收我一个弟子。我不是你的师兄，你也不是我的师弟。如今你大仇得报，还是离去罢！”这妖龙既然没有与他为敌之意，他也不想多事，就此分道扬镳最好。

“还请师兄救我！”见杜重霄想要离开，妖龙不禁大急，撑起龙躯求道。

他方才乘妖狐遭受重伤之机挣脱拘魂珠的控制，暂时恢复了神智，等待时机终于给了妖狐致命一击。然而本命元灵连遭重创，而与妖狐搏斗之时又伤上加伤，即使摆脱了拘魂禁制，恐怕也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

听得妖龙细诉原由，杜重霄轻叹了口气道：“非是我推托，只是我修为低微，如何能救得了你？”

“师兄，你那天河图虽只有一块残片，但却奥妙无穷，待我躯体崩坏之际，你只须用残图收我魂魄，便能保我不死。”妖龙连忙说道。

正说着，只听龙颅之中仿佛有什么打碎了一般，阵阵黑气从妖龙眼眶中溢出，妖龙双目之中绿火几近熄灭，口中急声道：“师弟之生死，全系师兄之手，拜托了！”

就见妖龙百丈身躯表面现出阵阵裂纹，一阵山风吹过，光洁如玉的骨骼瞬间化成飞灰了无踪迹，只余一点璀璨莹光不散，投身于天河图所化的银河之中。

一束星光投射在妖狐的尸身上，妖狐渐渐化成无数星屑飘入星空，片刻之后，地上只剩下一颗晶莹圆润的红色妖丹。

***

整整三天三夜，玉石关刀兵不绝。妖兵后援源源不断，总计已突破十五万之众，轮番动猛攻，丝毫不给玉石关守军以喘息之机。

玉石关守军却是苦等援兵不至，若不是有天下各派弟子6续赶到，恐怕情势更要险恶三分。

太玄清虚宫，碧落仙门，镇元古观，天下书院，寒山寺，水月庵，墨圣谷，共有三百余名弟子赶至玉石关，合力清剿了城中万余妖兵，解除了玉石关守军腹背受敌之患。

在接下来的几日几夜，各派弟子更是协助守军把守各处薄弱防线，击退妖兵数十次进攻。

纵然如此，玉石关情势仍不容乐观。十万精锐如今已不足三成，大将军萧弈，镇元古观两位长老身负重伤，众多将官阵亡大半，即使是后来参战的各派弟子也折损不下数十。

加急文书一日三，传书飞鸟已然放尽，却未得到都城任何回讯。如再无援军，恐怕玉石关难以坚守到月末。

“重霄师兄还是没有音讯么？”玉石关城头，一身白裙的云芊月凌风而立，飘飘有若仙子。在如火如荼的战场上，云芊月的出现仿佛是一缕无尽清凉的月光，令无数将士心境详和，无惊无怖。

“还没有！”炎红莲轻轻摇头，眉目之中隐含忧色。那妖龙实力之恐怖，合大将军萧弈，抱玄，守虚三人尚降伏不住，更何况当时龙上还有一狐妖。依常理推断，杜重霄此次被擒必定是凶多吉少，然而在炎红莲心中，却又抱着一丝希望。

“师姐放心，重霄师兄不会有事！”云芊月微微一笑，右手伸开，晶莹的掌心生出一朵青莲，“当日我与重霄师兄分别之时，曾赠此心莲三瓣，若有灾厄，其花自败！”

炎红莲观那心莲，亭亭而立，芳香四溢，哪有半点败像？心头不禁稍安，眉关轻舒道：“如此我就放心，只是既然平空，为何还不归来？”

云芊月笑而不答，收去手中莲花，明眸望着炎红莲额上火焰印记，忽然问道：“我观师姐境界又有突破，实是可喜可贺。不知其中可有法门，能否传授师妹一二？”

“我亦无它，惟修心尔！”炎红莲心中莫名慌乱，匆匆搪塞一句，然后用手一指远处道：“咦，那边似乎有妖兵来犯，容我前去察看！”说罢，身形闪动，已是驾着红莲而去。

望着炎红莲逃走的身影，云芊月不禁莞尔而笑，转过头望向西方，目光久久不移。

“师妹，你在看什么？”不知何时，一身白衣的林长风出现在了云芊月身侧，柔声问道。

“分离盼君归，君归在何期？何期得相聚，相聚不分离！”云芊月收回凝望远处的目光，低低一叹，移步离去。

林长风面无表情，双拳却早已握的咯咯作响。他很清楚，云芊月言中的‘君’所指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