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箬溪眸光微转,道:“我有法子,让你忘记烦恼。”
“是什么法子?”秦绍维和周思仪异口同声。
宋箬溪缓缓道:“忘却旧时意,珍惜眼前人。”
秦绍维看着周思仪,目光闪烁,垂下眼睑,避开周思仪满是绵绵爱意的眼神。
“珍惜眼前人。”任晚秋轻声吟道。明眸流转,柔情似水,注视着对面的宋濂,他和她不就是彼此的眼前人,唇边噙起甜甜的浅笑。
宋濂不愿被这样灼热的目光注视着,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告辞了。”
“这么早就走?我还没联句。”姜衍急道。
“你整天都闲着无事,有的是时间把所有的韵说尽说完。”纪允祥笑道。
“联句是为了逗乐子,我又没疯,把所有韵说尽说完,那还不把我给累死。”姜衍抬头看天,“还没到午时,再玩会。”
“我们走过去就到午时了。”宋濂看着纪允祥,“祥表哥,要不要一起走?”
“姑父来了,我若不去见礼,不是找挨骂。”纪允祥掸了掸衣袍上的糕点残渣,笑道。
“师兄,走吧!”宋箬溪没有忘记把邺疏华带走。
邺疏华是随宋箬溪来,随她离开,旁人不觉有异,可宋濂不喜欢宋箬溪与邺疏华走的太近,怕她移了性情,生出不好的念头来,“妹妹,你怎么可以决定别人的去留?”
宋箬溪受教地点了点头,问道:“师兄,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随我一起走?”
“小僧随师弟一起走。”邺疏华笑道。
一问一答间,似乎透着丝丝情意,宋濂顿时愁绪满怀,难道妹妹喜欢这个假和尚?这可不行,登瀛城太远,万一妹妹受了委屈,他鞭长莫及,妹妹不能远嫁。
宋箬溪不知道宋濂想远了,系好面纱,往外走,率先向外走去。
纪允祥与宋濂自幼一起长大,彼此十分了解,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轻声道:“濂表弟,你这是不是庸人自扰?”
宋濂皱眉道:“你没有妹妹,你不懂。”
纪允祥斜睨着他,“溪表妹也叫我一声表哥,难不成,你觉得她被人欺负了,我这个当哥哥的,会袖手旁观?”
“我说错话了,你别计较。”宋濂冲着与宋箬溪并肩而行走在最前面的邺疏华呶呶嘴,“你说这个怎么解决?”
“父母命,媒妁言,这句话都不记得了?”纪允祥挑眉问道。
“这样的话妹妹会难过的。”宋濂黯然。
“长痛不如短痛。”
宋濂点点头。
说话间,一行人已走出了芙蓉园,邺疏华敏锐的感觉到到了什么,身体本能反应比思维快,迅速转身,将宋箬溪严严实实地护在怀中,一个从天而降的男人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背上。好在邺疏华在觉察到有危险时,就已运功,他没有被砸伤,那人反被他用内力震开。
后面跟着的人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
“姑娘!”
“姐姐!”
“七姐姐!”
“溪表姐!”
“妹妹!”
“溪表妹!”
呼喊声乱七八糟地响起,众人蜂拥而上。
“发生什么事了?”宋箬溪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他护在怀中,淡淡地带着檀香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时愣住,被众人的呼喊声唤醒,才惊觉有事发生。
“师弟,有个人砸了过来,已经没事了。”邺疏华扶着宋箬溪,等她站稳,松开手。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同一个问题,“有没有受伤?”
“我没受伤。”宋箬溪道。
见她毫发无伤,众人松了口气。
“多谢邺少城主。”邺疏华能奋不顾身保护宋箬溪,宋濂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
“施主不必言谢,保护师弟,小僧义不容辞。”邺疏华温和地笑道。
“多谢师兄。”宋箬溪看了眼地上的男人,要是被砸中,她不死,也要去半条命,只是这么怎么会从天中而来?
邺疏华笑道:“师弟不必与小僧客气。”
“姑娘,公子,你们没事吧?”一个美貌的少妇跑过来急切地问道。在少妇的身后跟着走来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和两个婢女。
“我们没事,你是谁?”宋箬溪问道。
那妇人笑道:“妾身夫家姓甄,刚才这人无礼冒犯,我家夫婿随手将他丢开,没想到险些砸到两位,让两位受惊了,实在是抱歉,还请两位恕罪。”
“你家夫婿要教训人,打他一顿,踹他几脚都可以,这么随手乱丢,要是砸伤人,说一万句抱歉也没用。”宋淮怒道。
宋濂冷哼一声,“今日来游园的姑娘众多,你们将一个男子这样丢出去,砸伤人事小,毁了别人的名节,你们要怎么办?”
“盛怒之下,失了考虑,好在这位姑娘无事,只是受了点惊吓,在下愿以千金赔罪。”黑衣男子上前道。
“有钱了不起啊!”宋箬涵不悦地道。
“怎么刚拿人砸人,现在是要拿金子砸人?”纪允礼气愤地道。
那少妇扯了黑衣男子一下,陪笑道:“诸位请息怒,我家夫婿不是这个意思,这件事是我们做错了,赔金子不是要砸人,是给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压惊用的,希望几位大人大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黑衣男子皱了皱眉,把头扭到一边。
宋箬溪看到那黑衣男子脸颊靠近脖颈处有道不太明显的疤迹,想了一下,就想起几年前,曾受这此人的恩惠,道:“哥哥,我没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别再追究。”
邺疏华双手合十,口颂佛号道:“各位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件事,就算了。”两个当事人都不计较了,宋濂也只好不追究。
“哪人是谁啊?在东渠也敢乱来。”宋箬涓好奇地问道。
纪允礼道:“我去看看是什么人。”
“五爷,五爷。”几个小厮呼天抢地地跑了过来。
那个闯祸的男人,正是宋箬溪在集宝斋遇到的李贵妃娘娘的胞兄李五少。他被黑衣男子一抛,已吓得半死,再被邺疏华一震,重伤倒地,半死不活。
“你们好大胆子,敢打伤国舅爷,你们等着,候爷一定会奏请皇上砍了你们的脑袋。”有个小厮色厉内荏地吼道。
“李五少在东渠胡作非为,御史有事做了。”纪允祥笑道。
“御史会怎么上奏?”宋濂挑眉道。
纪允祥道:“他们会在奏折上写承恩候教子无方,纵子行凶,民怨沸腾,罪大恶极。”
宋濂点点头,道:“皇上圣明,必定会还民一个公道。”
那小厮脸色变来变去,他还有几分见识,看宋濂几人的衣着不凡,气宇轩昂,知道不是官宦之后,就是名门子弟,不敢再说狂言,抬起李五少,灰溜溜地走了。
“妹妹,你走中间。”宋濂怕再发生意外。
宋箬溪乖乖的退后几步,笑道:“哥哥请。”
一行人刚走了几步,就听到那妇人喊道:“哎,请稍等。”
宋濂皱眉,“还有什么事?”
那妇人又追了过来,手中拿着两张银票,“这个是给两位赔罪压惊的。”
“我们不缺这点银子。”宋淮不屑地撇撇嘴。
宋箬溪想了一下,道:“夫人,银子我们是不会收,你若有心,就把这银子捐给城里的慈良斋。”
邺疏华眸中露出赞许的笑意,双手合十,口颂佛号,道:“师弟慈悲,功德无量。”
“师父教我要行善积德,我不会忘记的。”宋箬溪笑道。
那妇人目送众人远去,赞道:“是一位心底善良的好姑娘。”
走了一段路,遇到了邺疏华的随从。
“多亏师弟相护。”邺疏华真诚道谢,这一路遇到许多姑娘,都没人敢上前纠缠,他把功劳归于宋箬溪。
宋箬溪明眸流转,笑道:“师兄这话说反了吧?刚才明明是师兄保护了我。”。
邺疏华笑,“小僧先行一步,改日再会。”
“师兄慢走。”
“少城主请。”宋濂客气地道。
邺疏华和随从折回清酌园,宋濂等人前往渠香楼,宋绥兄弟已在房间里喝了半盏茶。时近正午,宋绥吩咐店家上菜,用过午饭,一家人坐着马车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