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萝你脑壳坏掉了?人家正在怀孕中,正处于“我特么忙着呢你别来烦我”的阶段,你突然冒出这么档子幺蛾子事儿,你还指望她劳心费力地把你从泥潭里拽出来?
而且,你这时候说这种话,生怕别人想不起你以前和祝姨娘那层关系是吧?
上次祝姨娘对待自己的舅母和苏公甫那副狠劲儿你也看见了,你难道不会怀疑,这个把“弃卒保帅”玩得如此灵活的姨娘会为了你个丫鬟探子而改变些什么么?
乌攸深呼吸了几口,等到把情绪提得差不多了,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一直冷静的脸庞上此刻终于出现了怒意,她高扬了声音,说:
“是吗,按照你的意思,我处罚我院中的奴婢,还得去劳烦祝姨娘?要按照祝姨娘的处理手段,你也该被送至官府处罚,难道你以为祝姐姐会因为你格外网开一面不成?更何况你让我把这件事向祝姐姐提起,你难道不知道她正在孕期,我拿扶风院的丑事去使她困扰,若是让她恼了我,我又该如何收场?你居心何在?”
翠萝第一次听到乌攸如此愤怒的声音,吓得猛一哆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乌攸下了令:
“蜀葵,去找一趟三少爷,看他现在是否方便,方便的话,把事情从头至尾告诉他。蔡妈妈,张妈妈,把这个偷窃主子财物、背主忘恩、嚼舌惫懒的丫鬟打上三十棍子,丢到杂物房里,听三少爷的吩咐,是把她逐出府去,还是移交官府。”
见底下的人有了一瞬间的怔愣,乌攸一拍椅子的扶手,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含着怒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怎么,这扶风院里的事我还做不了主吗?”
别说其他人,蜀葵刚才也愣了愣,实在是乌攸平日里给人的弱柳扶风的固有印象太深了,一下子陡然发作,还真是气势逼人。
忠心小丫鬟蜀葵早已化身为乌攸的脑残粉,觉得姨娘做什么都是对的,其他的人也只是以为乌攸是被气急了,才忍受不住发了火。
而且乌攸口口声声都是为了祝姨娘着想,就算这院里还有别有用心之人。也说不出大天去。
更重要的是,乌娘的这具身体还自带另外一种天然属性,病娇啊。
乌攸像是一口气没喘上来。跌坐回到椅子上,撑着头。苍白着一张脸,小模样要多虚弱就有多虚弱。
什么失望啊、伤心啊、被背叛后的愤怒和无助啊,乌攸想着办法往自己脸上堆砌,看得下面的丫鬟个个心生不忍。
废话,乌攸重生了那么多世,什么人没见过,装个小白莲还不是分分钟就能做成的简单事儿。
乌攸像是累极了。推开了蜀葵试探自己额头温度的手,挥了挥手,说:
“罢了罢了,我先进屋去。蔡妈妈,张妈妈,麻烦二位了。还有……减到二十棍子吧,三十棍子,我怕她受不得。”
乌攸这话一出。底下被安排掌刑的蔡、张婆子都不约而同地被她身上淡淡荡漾出的圣母玛丽苏光环闪到了。
姨娘是多么仁慈多么宽厚啊,自己身体不适还想着要给翠萝减免些痛苦,再反观底下跪着的那个小蹄子,啧啧,真是白白糟践了姨娘的一番善意。姨娘平时待丫鬟多好,也不知道此事过后,姨娘会不会对他们这些丫鬟婆子起戒心。
想到这儿,蔡、张婆子看着翠萝的眼神,就和看着一个死人没什么两样。
别人看着乌攸是宽宏大量,豁免了她十棒子的刑罚,可是,落在翠萝身上,却叫她险些晕过去。
二十棒子和三十棒子,对她来说差别都不大啊,因为她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体质,怕是捱上五六棒子,自己就得晕过去。
如果可以叫翠萝自己决定的话,她绝对会对乌攸说:能不能把数目控制在三棒子之内?
但翠萝是没有选择权的,她还没张口继续申辩,就被蔡婆子迎面送来的一张抹布堵住了嘴,那张抹布刚刚刷完锅,一股油腻子味儿,蔡婆子把她捆绑了起来,张婆子则去取来了两根棍子,和蔡婆子一人一边儿地狂殴起翠萝来。
人说女人四十如虎,不仅表现在那方面,还表现在揍人上。
翠萝平日里就不是个特别省心的货,在年轻丫鬟中还能吃得开,可在蔡婆子这些身经百战的宅门老人眼里,这姑娘实在是太不稳重,况且翠萝平日里对她们不甚尊重,这回又把乌攸得罪惨了,蔡、张婆子都不约而同地捡着翠萝身上最嫩的肉打,非得要这个小丫鬟吃吃苦头不可。
乌攸不是个抖s,接下来的凄惨画面她没兴趣看,溜溜达达地回了自己的屋子,把门一关,就把翠萝的惨叫声关在了门外。
乌攸回味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表演的每个细节,嗯,都还可以,勉强能算是过关。
蜀葵去找安荣禹通报情况了,想也想得到,这个脑残粉儿小丫鬟必定会把翠萝的不恭敬放大十倍,把自己的可怜与愤怒同样放大十倍,这样一来,安荣禹自然不会轻易饶过翠萝。
事情的走向和乌攸所料相差无几,安荣禹白天一般都是闲着没事儿干的,蜀葵一去找他,把事情如是这般地讲述了一遍,他便急急地来到了扶风院,一进院门就看到了翠萝正在被用大棒款待中,嗷嗷痛叫,连滚带爬的,林回今看也不看她一眼,路过她身边时,对停下手向他行礼的蔡、张婆子匆匆地撂下一句“再加二十棒,打完送官”,便留下傻了眼的翠萝,进了乌攸的房门。
真可怜,想必自己的乌娘正在梨花带雨地伤心落泪吧,真是的,他的小乌娘就是这么善良,这么美好,这么仁义,为了一个丫鬟,真的不值当,死了就死了呗,万一气得她病了,那可不得惹得自己心疼?
要不要今晚自己留下来,好好地“安抚”一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