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得势不是得势啊,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都是一个村儿的,自己的妹妹怎么着也得顾着自己这个姐姐,只要自己这回去,拉着这位得势了的侄女儿好好絮叨絮叨,套套近乎,她还不是得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儿上,赏自己仨瓜俩枣的,到那时候,自己面上有光,回村里也更有底气了,那些个在背地里嘻嘻哈哈地指着自己说自己人老珠黄还一副母老虎相的小女娃,估计也不敢在背地里瞎叨叨了。
所以,陈丽花这回来已经做好了卖笑的准备,不管这陈姨娘说什么,自己就说是是是,准没错。
现在居然有一个不识相的女人,上来便挡了她们的道,还唧唧歪歪阴阳怪气地讲话,说自己是阿婆。
最让陈丽花看不惯的,是这姑娘长了一张很是水灵的小脸蛋,就连她身后跟着的俩丫鬟也都是一个比一个嫩的小鲜肉。陈丽花痛从中来,想想过去,自己还没嫁给陈大福这个蔫不唧唧的家伙时,也是多么灵动的一个姑娘。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自己的容貌一开始就不是和乌攸一个水平线上的,因为乌攸容貌的起跑线起码领先她两百多年,也绝不会承认,自己现在已经是一条老丝瓜瓤了。
漂亮女人什么的都去死!
怀抱着“美丽是原罪”这样的念头,陈丽花开始攻击乌攸:
“你说谁是阿婆?一个小姑娘,半分教养怎么都没有?有娘生没爹养是不是?”
说完。她还特得意地用眼神扫搭了一下陈姨娘。含义极其明确:
我说得怎么样?很精准吧?你表扬我啊。快表扬我啊。
陈丽花觉得自己说得很收敛了,在她们村,她骂人都是直接从生殖器官开始骂起的,其花样百出。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乌攸风骚地一挑唇角:
“你不愿意让我叫你阿婆啊,那你早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愿意让我叫你阿婆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不想要我这么叫你的……好吧,既然姨母不愿意听我这么叫你,那我就换个说法吧,姐姐,你好。”
乌攸一番绕口令一样的话成功把陈丽花给绕晕了。她还觉得乌攸很是上道,居然知道要叫她姐姐。
可是陈姨娘的脸刷地一下耷拉了下来,她看着陈丽花很是受用的样子,恨不得啐她一脸狗屎:
能不能不这么蠢?你妹妹是我妈!现在她一口叫你一个姐姐,这不是占我便宜吗?
今天这乌姨娘是一定要和她作对了!
那厢。乌攸的嘴还是没有停:
“姐姐,我觉得你笑的好慈祥啊,看到你,我就想起我过世的母亲了,她笑起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
乌攸这么说着,在心里同时默默地忏悔:
乌娘,对不起啊,我侮辱了你的母亲,你别在意。
陈丽花笑不出来了,看着乌攸唇角真诚的笑意,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甚至连带着还小坑了陈姨娘一把。
看着陈姨娘明显沉了下来的面色,陈丽花愈发憎恨这个挂着一脸真诚笑容却牙尖嘴利的女人,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响亮刺耳的程度也提高了几分:
“你什么意思啊?”
乌攸无辜地眨眨眼:
“字面意思啊,还有什么意思?”
乌攸装无辜的样子实实在在地把陈丽花给惹恼了。
她陈丽花从来就不是会吃暗亏的人!
你以为我傻啊,被你损了还不知道?
陈丽花舌头一出溜,就把平时在村里骂街的功力发挥出了几分:
“哟,小丫头嘴挺灵巧啊,是不是哄起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啊,难怪是从窑/子里出来的,怕是见惯了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这嘴上的功夫和身上的功夫练得都是熟门熟路的了。”
说到这儿,陈丽花又瞟了陈姨娘一眼,十足的狗腿子相。
乌攸的眼睛一眯,这是拿我当垫脚石?想要朝上爬讨好陈姨娘?
陈姨娘的母亲的胆子比较小,想扯一把陈丽花,叫她别吵了,可陈丽花叉着腰,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得意洋洋的样子,眼角眉梢高高挑起,跟一只被挑起了战意的乌眼鸡似的。
蜀葵和灯笼都察觉到这拨人不是什么善茬,刚想劝乌攸离开,别跟这种市井泼妇较真,可一回头,就见乌攸的脸上不仅半分被羞辱的恼怒和委屈都没有,反而咧开嘴,微微笑了起来:
“姐姐啊,你骂我可以,骂陈妹妹做什么,她可是你的亲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