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后,婧萱不由得转过脸去盯着婉悦看,往前她怎就没有留意,这六妹还当真是个活脱脱的美人坯子。再瞧瞧自己这身行头,忽然间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随随便便选了件衣裳,越看越不起眼,倒教一个六妹抢尽了风头。
虽然她本也不打算去争这个风头,但这样走出去一对比,她反倒成了陪衬,丝毫没有了嫡姐的风范。
这让婧萱有些闷气。
二太太本也要陪同去的,但她请了请日子,这几日都不宜出行,她斟酌几番,索性以身子不适推掉了,却又放心不下,才让秦妈妈陪着婧萱一同去。
婧萱的终身大事固然重要,她自己的身子更加重要,上回在京里遭了那样的事,她可不想再去触那霉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活得越来越谨慎了。
花灯会设在京城城南街,她们午后便起身了,以求暮色四合时能赶到。
灯会少说得两个时辰。摸黑回蓟州铁定是不成的,不过这会儿也不担忧,因为二老爷在京任职,早已在京城有了宅子,还是座五进的大宅院,但二少爷仍然时常回蓟州,京里的宅子并不常住。
她们来到京里便能去歇一歇,倒是便利不少。
秦妈妈一路上都朝婧萱嘀咕着,无非就是说着这次灯会陈公子会去,多么多么重要尔尔。婧萱却是无心听秦妈妈的念叨。而是时不时地瞥着坐在一旁的婉悦。这个六妹妹,她从没放在眼里的六妹妹,今儿怎么看怎么叫人不顺眼……
马车行得快,她们在二老爷京里的宅子落了脚。先吃些点心。再赶去城南街。
婉悦只喝了一些蜜糖水便又匆匆回到马车等候。想着再过半个时辰便能去花灯会,她已经紧张得手心冒冷汗。
以往大历国除了乞巧和元宵,一般都不举办花灯会。而太子重礼轻武。皇上替太子计长远,也弘扬太平盛世应当崇文弱武,又特命礼部加紧兴办各类灯会诗会,以彰显大历崇尚礼法。
这个灯会便是陈家一手在操办。
刚入夜城南街就已经灯火辉煌,人头攒动,她们的马车要进去时,有带刀侍卫上前拦住,两位老妈妈掀开车帘逐一察看,确认都是女眷,才放了行。
婧萱本就无心这个花灯会,加之她今日也没有用心梳妆,越发兴致缺缺,可下了马车后,四周皆是一派欢腾景象,各式各样的花灯琳琅满目,红彤彤地照亮了寂寂夜空。
因着陈侍郎家面子大,这次来的大都是京中贵女,连她们都放下矜贵,一边赏花灯一边有说有笑,婧萱不由得也来了兴致,忘却了之前的不乐,拉着婉悦的手东看西看。
婉悦一面笑着应和婧萱谈笑,一面暗自四下环顾着,眼下城南街都热热闹闹涌满了人,可陈奕锦却始终不见人影。
她眉心微拧,心中涌出些许失落。
只跟着婧萱的步子来来去去,脸上也渐渐没了笑容。
婧萱玩起来了就不顾及旁人,她兴致越来越高,逛花灯猜灯谜,还大展身手提笔画了一株金边兰花,做成了一盏小花灯。
城南街这边热闹非凡,与之相隔两条街的翊国府却是一片静谧,虽然也处处都亮着灯火,却仿似沉入了这深沉夜色中,带着几分不可名状的沉闷和紧张。
裴烨的书房里只点了一盏灯,有些暗,映得他的侧脸忽隐忽现,他负手而立,静静听着陈奕锦向他讲述今夜的部署。
“为了避开太多闲杂人,我吩咐了守卫只准女眷进入,但翊国府和陈府例外,那边除了街头入口处,戒备都不算太严,以确保云雀放松警惕,不瞧出端倪。若云雀真在花灯会上出现,我会立刻着人上高台朗诵诗文评选花灯贵女,以锣鼓为信号,锣鼓一响,你便带人马封锁城南街,围剿云雀。”
裴烨闭眼慢慢点头。
这次行动太子格外看重,况且此番不与岐南王正面冲突,他们这边也能放开手脚。
太子的意思是,能捉活的是最好,若不能,也绝不能将这只狡猾的云雀放归山林。
少顷的静寂后,裴烨忽然回过头来,看着陈奕锦问:“可是,你怎么肯定,那云雀一定是男的?”
陈奕锦道:“琉璃说她在王府里远远看到过云雀的背影,身高约有八尺,行动敏捷。”
琉璃本是陈奕锦的心腹丫鬟,陈老爷见她聪慧乖巧,且胆大心细,对陈家又忠心,便让陈奕锦安排她去岐南王府做内应。
牙婆子称她父母双亡,王府便买去做粗使丫鬟,琉璃倒也不负所托,很快便做上了王府的三等丫鬟,替王府的侧王妃送干净的被褥衣裳。
能在王府内院走动了,才渐渐打探到了些许关于云雀的动静。
陈奕锦说了这话,裴烨才放了心,笑道:“大历国还的确没见过身高八尺的女儿家。你放心过去吧,我带着人马随后便到。”
陈奕锦噎了一下:“时辰已经不早,怎么,你还有不便之处?”
裴烨叹了口气,正想说他还得安抚好了家里那位千金大小姐才能脱身,这话还没出口,书房外就闹腾起来了。
“大小姐,大少爷说了不准任何人进书房,您还是先回去等等吧……”书房外的丫鬟都快急哭了。
裴瑾才不理会那丫鬟,提起衣裙就要踹门,丫鬟吓得跪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