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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空,下起了细密的大雨。
雨夹着雪,寒风彻骨。
精甲利备的曹军无声地围着西凉最后的残兵,包围圈越来越小,最后只留下了一个不到半里地的圆坑。
“丞相亲临,速速避让!”号令响起,密密麻麻的曹军如潮水般向着两旁井然有序地散开。
马蹄踏踏,扬起片片冬雪。
“马将军,别来无恙。”
平稳威严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马超疲惫地抬起脸——眼前的男人雄姿英发,金色的战甲亮得他眼睛隐隐发疼。
在这个男人身旁,聚拢了一排挺拔健硕的雄武战将。
男人身材不高,安详地坐在战马之上;岁月的年轮恰若分毫地刻在他历经人世沧桑的脸庞。他的眉毛很浓,飞扬朝上,颔下的长须霸气沉稳,特别是那双眼睛,隐忍不发,内敛外傲,带着气吞山河、谁与争锋的锋利与无匹。
“曹操!”马超用力地握紧了拳头,瞳孔一阵收缩。
“不错,正是曹某。”虽然隔着数丈之远,曹操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马超身上传来的浓烈杀意。尽管自己身边猛将如云,可被马超的目光所触及,他还是沧然地觉得遍体生寒。
“神威天将军,真乃西凉之虎啊!”曹操心中感叹,淡淡地笑了笑,抬起下巴,柔声道,“天寒地冻,马将军何以不自惜?古道英雄相重,阁下可有意与阿瞒回营煮酒一叙?”
“哼!和你回营?怕是当你的阶下囚吧!”马超冷笑着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将水寒剑缓缓插入身前硬土,面无表情道,“曹操,你我为敌,也不需要假仁假义了。你能来见我,我倒真的有点意外。”
“呵呵,将军何须此言?我与我家军师素来十分敬重将军,对你的武艺、人品俱都十分欣赏。”曹操微笑着解下肩上的披风,命亲兵下马,徒步朝着马超的方向送了过去。
“慢,不必了。”马超伸手打了一个禁,掌心朝上,雨水混着冰雪,淌在了他的手心。
“竖子无礼!”
“区区一介败将,死到临头,还敢作威!”
见到马超拒绝了曹操的好意,曹操身旁的将领尽皆不满地喝叱出声。
倒是曹操只是微微抬了抬眉毛,嘴角的笑容也仍然没有变。
“你们说的不错。区区一介败将,实在不足挂怀……”此时的马超似乎已经看淡了一切,只见他目光沉静地牵起一个笑容,英俊的脸颊爽朗清举,令人侧目。
他定定望着曹操,颇为诚挚道:“成王败寇,自古千古大理。马超不才,败于你手。只是为杀我西凉大军,你竟不惜让自己手下如此多的兵马当诱饵……曹操孟德,你的心,可真够狠的!”
“不,你错了。”曹操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盯着马超的眼睛,极其认真道,“每一个士兵,都有他的使命。而人固有一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他们为国捐躯,虽死尤荣!况且,牺牲几万人,就能拿下长安,那就是胜利!大大的胜利!已经可以让很多无辜的生命避免死亡!长安有多难打,这个不需要我提醒,相信你是最清楚的。”
“长安?”马超闻言愣了愣,冷冷道,“你就这么有把握拿下长安?”
“不错。这是必然。我家军师的计谋,每尝总是思虑周全、环环相扣的……”曹操傲然地捋了捋长须,抬头远望,不远处的夜空此时已经火红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