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惯会人脸色,觉出她神色间的不耐,便不再废话,谦卑道:“好叫六小姐知道,钱姨娘是真心实意与六小姐交好的。”
心底却是不啻道:“不过是五庶出房过继来的小姐,摆个什么架子!”
春草装模作样的本事不小,面上瞧着倒是恭顺乖巧的很,姿态放的也低,只是眼底的那一抹轻蔑泄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青鹫不忿道:“交好?钱姨娘是什么身份?我家小姐又是什么身份?有些人未免太抬举了自己!”
安若澜并没有避着青鹫接见春草。
春草被青鹫的话堵得脸上一阵青青白白,好半晌才挤出话来,“奴婢说错了话,六小姐莫见怪,姨娘是诚心让奴婢来给六小姐请安。”
“诚心?”青鹫嗤笑一声,“若真是诚心,怎么不见钱姨娘自个过来?难道我家小姐当不起她的礼吗?”
春草再次被堵得哑口无言,额上都冒出了冷汗,只能胡乱扯借口道:“我家姨娘近日身上有些不爽利,怕过了病气给六小姐,才不敢亲自过来请安。”
“身上不爽利?呵呵呵。”青鹫冷笑三声。
府上都知道,这些日子世子夫人整日守着二小姐,世子爷多半时候都歇在钱姨娘那里,钱姨娘身上不爽利?说出去谁信!
安若澜安坐着,饶有兴致地看青鹫耍威风,替她涨势立威严。
见春草节节败退,她不由感慨,不愧是嗣母房里出来的丫鬟,嘴皮子真是利索的很。
实在是说不过青鹫,春草只好越过她,对安若澜道:“六小姐,我家姨娘说了,人心隔肚皮,人心海底针,您若是有空,可以多到翠芬院走走动动。”
这话,显然是在暗示,挑拨。
安若澜脸上一沉,这次不待青鹫开口,她冷然道:“安分守己总归不是坏事,若是有人过腻了平和安乐的享福日子,本小姐不介意让她大风大浪一番。”
春草浑身一震,脸上都发白了。
安若澜直接让百灵送人离开。
春草回到翠芬院,添油加醋描述安若澜的“不识好歹”不提。
春草走后,安若澜实在坐不住,就去了隔壁寻安若瑾说话。
因着有了希望,安若瑾瞧着精神许多,她听说钱氏三番四次给安若澜送礼,不啻冷哼道:“你也不必理她,她就是以为我不行了,想着拉拢你,日后好出头。”
听她这样说,安若澜脑中灵光一闪,故作不解问道:“她怎么会认为你不行了?你病重的消息祖母没让往颐荣苑外传。”
安若瑾心底一震,顿时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脸色微沉,她道:“看来母亲还是太宽容了,总有那么些不安份的爱折腾。”
安若澜点到为止,不再多提。
等到慕容氏送走孟雨晴,带着熬制好,已经寻人试用过的荷膏过来给安若瑾上药时,安若澜已经离开,安若瑾向她说起了心中猜测。
眼底闪过阴沉,慕容氏冰冷道:“倒是我疏忽了,竟没有多想。”
“母亲,我听说近日父亲都歇在她那里,这可如何是好?”安若瑾担忧地皱起眉,苍白的小脸愈发显得凄楚可怜。
“没什么可担心的。”慕容氏轻柔抚了抚她的长发,眼底的冰冷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暖意。
她的神色既自信,又骄傲,不疾不徐道:“她得到的,向来都是我愿意给她的,若是我不愿意给,她就是阴谋用尽,费尽心机,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母亲。”安若瑾双目闪烁,含着敬仰,安心地依偎进母亲的怀抱。
慕容氏拍拍她的后背,道:“母亲也没有多大奢望,只盼着你们兄妹平安。”
安若瑾乖巧地颔首。
母女二人又细细说了会体己话,过后,慕容氏怀着忐忑与期待,小心翼翼地替安若瑾在手心,脚心,以及背心抹上荷膏。
熬制好的荷膏呈淡青透明状,散发着淡淡的荷香,很是沁人心脾,安若瑾闻着清雅悠远的荷香,不觉神思恍惚,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猜想是荷膏开始发挥药效,慕容氏不敢离开她身侧,一直守在床畔。
一直到掌灯时分,安若瑾才悠悠醒来,她先是低喃了一声热,随即便觉手心湿滑黏腻得难受,抬手一看,才发现手心一片乌黑,竟是沾了一大块泥垢。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了身。
倚在床头打盹的慕容氏被惊醒,忙揽住她关切问道:“怎么了这是?”
安若瑾忙伸出黑漆漆的手心给她看,璀璨的眸子流光闪烁。
“这是……”慕容氏眼底一亮,便听安若瑾惊喜道:“母亲,我不觉得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