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会想到,轩辕国皇宫之中,堂堂皇后的西宫后殿,竟被人挖出了一条密道。这密道看起来早已有些年头,挖得不宽不窄,正好能容纳一人通过。
地下又黑又闷,那哒哒的脚步声却丝毫不受影响。
一路慢行,不知过了多久,她最终停在了一面石墙之前。
那石墙好似密道的尽头,庄瑶却伸手扣住了一块突起的石头。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
出现在眼中的,是一间斗室。斗室里正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蜡烛,蜡烛旁却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
老妪听到响声后抬起了头,一张皱巴巴的脸如同老死的树皮,衬着那高高突起的颧骨,怎么看都不舒服。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忽然笑了。她笑得很温柔,但或许因为并不经常笑,骨瘦如柴的脸上呈现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迎着暗黄的烛光,她缓缓站了起来,用手轻轻点了点庄瑶的左心口,道,“好孩子,乖,不枉费老婆子我将这条密道重新开启。”
说来也奇怪,原本僵直木然的庄瑶经此一点,竟倏然软到在地,一如早已死去多时的模样。
老妪随之蹲下身子,慈爱地摸了摸庄瑶那空荡荡的脖子,惋惜道,“可惜死人到底是不如活人好用,你竟然将头颅给弄丢了。你说,你是先去把头颅找回来呢,还是随老婆子先回灵堂?”
说完,她扫了眼昏迷不醒的苏幕遮,低低感慨,“这就是那个孩子吗?果然长得很是俊俏啊......”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然后撬开苏幕遮的嘴巴推了进去。待到他喉咙滚动,下意识地吞了下去,老妪才满意地松手,道,“一去十多年,变化真大啊。”
话落,她站起身瞧了瞧黑洞洞的密道,又仔细看了庄瑶几眼,道,“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还是老婆子的宝贝最贴心,十年如一日地呆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小蚕,你说是不是?”
正说着,忽见昏暗的斗室中腾起一道金光,然后转瞬间停在了那老妪的手上。老妪呵呵一笑,用干瘪的指尖碰了碰掌心的小虫。小虫呈刺眼的金色,一双滚圆的眼睛却漆黑如墨,似懂人心一般地蹭了蹭老妪的指尖。
她又一次扫了眼庄瑶,叹道,“少了头颅总归是不行的,万一被守灵的人发现,恐怕要捅娄子。小蚕,我们还是让她去把头颅找回来吧?”
小虫默然不语,一双墨色的眼珠却陡然间金光大盛。转眸间,只见庄瑶蓦地一跳而起,然后转过身,一下一下,又往来路而去。
老妪眯了眯凹陷的眼睛,收起小虫,也不管地上的苏幕遮,关好石门后,从另一道闸门转了出去。
她拾阶而上,虽然年纪一大把,却走得很快。半柱香时间之后,她推开了头上的木板,最后出现在了一间卧房之内。
卧房摆设简单,却异常干净整洁。
老妪并不多留,稍稍整理了衣装,便抬腿出了房门。
门外早已大亮,宫女太监们正行色匆匆,异常忙碌。
老妪却并不着急,面无表情地环顾了下四周,然后自顾自踏步向前。正准备拐进右手边的小径,迎面却走来一个华衣男子。
她见到此人微微一顿,继而垂首站在一边,恭声道,“太子殿下万福。”
轩辕彻见到这老妪也是微微诧异,随口道,“罗嬷嬷,今日起得甚早,可是有何要事?”
罗嬷嬷垂首道,“老奴奉了贵妃娘娘之命,正要去太后娘娘的坤宁宫。”
轩辕彻闻言点点头,客气道,“那嬷嬷快去忙吧,切勿耽误了正事。”
“是,老奴告退。”
轩辕彻其实一直不太喜欢这个罗嬷嬷,尤其小时候,甚至有点害怕她。倒也不是说这罗嬷嬷有多凶恶,只是此人总是阴沉沉的,也不太说话。可是母妃非常看重她,不但委以重任,还几乎不让她做伺候人的活计。罗嬷嬷却也未因此对母妃和自己笑脸相向,依旧我行我素,整日一个人神出鬼没,时常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胡思乱想间,轩辕彻最后走到了李贵妃的门外。他昨日整夜未眠,一早接到最新传来的消息后,早膳也来不及用,急急忙忙跑来了流霞宫。
流霞宫乃是轩辕国唯一皇贵妃的宫殿,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香榭楼台。里里外外尽是奢华贵气,美不胜收。
李贵妃刚刚梳妆完毕,回首见到自家儿子,忍不住笑得开怀。
“彻儿,竟来得这般早,可用了早膳?”
李贵妃满脸笑容,轩辕彻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一脸寒霜地挥退左右,待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与李贵妃的时候,沉声道,“母妃,孩儿有要事相告。”
李贵妃见状面色一正,担忧道,“何事竟让彻儿如此着急?”
“昨夜,孩儿着人连夜四下探听,最后得到了一条消息。”
“什么消息?”
轩辕彻警惕地扫了下房间各处,然后道,“苏幕遮此人,的确是在鲁南浩源乡的山间小庙里长大,甚至在燕阳关一战之前,从未离开过寺庙半步。”
李贵妃听到“苏幕遮”三个字便微微放松,随即却又秀眉一蹙,喃喃道,“如此说来,他就不可能是那个孩子了?”
“倒也未必,”轩辕彻眸光一暗,寒声道,“他虽在鲁南浩源乡的寺庙长大,却是五岁才被人送到了那里。”
“五岁?”李贵妃闻言美目圆睁,深吸一口气后急急追问道,“那么,五岁之前他在哪里?”
“京城,梵音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