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这会子却是颇为不耐了,看也不看那银子一眼,冷冷道:“我家公子说了不见就是不见,在京都从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人,乡下就是乡下!”
榉木院门在江惜华面前砰——地关上,红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脸黑如锅底的自家小姐,赶紧垂下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虽说自己只是个庶出,但到底是江老爷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平日里哪有人敢给自己脸色看,宁王殿下不收自己的东西也就罢了,到了魏景辰这里爽性连个面也见不到!
江惜华恨恨地夺过红袖手中的食盒,一把掼到地上,精致的梅花饼掉落出来,碎成几块。
“哟,这不是五小姐吗?一大早好大的火气!”略带嘲讽的声音让江惜华悚然一惊,待看清眼前之人,疑惑更胜:“你是谁?”
“我叫钱晚菱,今日跟随母亲来府上探望七小姐,却不料在这里跟五小姐偶遇!”
对方看自己的目光让江惜华十分不喜,就像每日早起梳头,她打开妆奁挑选首饰一般,夹着不满嫌弃同时又咄咄逼人。
钱晚菱?
“原来是钱参政家的小姐!”得知对方的身份后,江惜华收敛了方才的恼羞,语气中带着不屑,还刻意加重了参政二字。
钱晚菱上头有两个哥哥,底下一个弟弟,是钱家唯一的女儿,素来过着众星拱月的日子,如今听得江惜华话里话外暗示自己父亲的官职低江老爷一级,还拿鄙夷的眼神看自己哪里受得了!
父亲官职虽低了一些,母亲却是钱府的当家夫人,若论出身,自己作为两人的嫡出女儿比江惜华这个妾生的庶女还高那么一头!
况且,凭着母亲的三寸不烂之舌定能说服江夫人把江惜华嫁给表哥,此女如此嚣张刁钻,不若今日我便替表哥好好教训她一番,往后也好叫她知道厉害!
钱晚菱慢慢踱到江惜华跟前,又顺势踢了一下脚边的食盒,冷笑道:“五小姐说得不错,也难怪,我钱府男丁不少,嫡出的小姐却只有一个,不像江大人府上,女儿虽多,却大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你说什么?”江惜华气得柳眉倒竖。
她生平最痛恨人家说她庶出,现如今钱晚菱不但踩了她的痛脚,又骂她上不得台面,哪里还顾着大家闺秀的仪态,一把揪住钱晚菱的头发和衣裳撕扯起来,钱晚菱被她猛地一拉吃痛尖叫,手上跟螃蟹似的乱抓,在江惜华的脖子上留下三道血痕。
“啊——”江惜华捂着自己的脖子坐在地上乱嚎起来。
钱晚菱见见了血也慌了神,红袖看着江惜华脖子上还在不断冒出血珠的伤痕吓懵了,自己跟着小姐出来,却让她受了伤,还伤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一定会被三姨娘打死的!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你家小姐扶起来?”冰冷的声音让红袖不禁打了个寒战,慌忙将江惜华搀起,又用干净的帕子替她捂住伤口。
江容华冷漠地看了眼靠在丫鬟身上一脸愤恨的江惜华并不理她,只转身对钱晚菱淡淡道:“江府的前院素来不接待女客,还请钱小姐回瑞和院去吧,容华方才过来的时候,看到钱夫人似在寻你。”
看着江容华古井无波的眼神,钱晚菱竟不敢像方才对江惜华那般放肆,听她提到母亲,心里更加慌张。
此番她偷偷来找宁王殿下并不敢告知钱夫人,母亲一心想把自己许配给江府的嫡子江以礼,今日无比热心地为表哥牵线搭桥,也是想让江惜华做个中间的跳板,将来也好让她的亲上加亲更加顺利些,如果被她知道自己私下里跑来文昌阁,以后一定不会再带她出门了!
想到这里钱晚菱顾不得向江容华告辞便匆匆带着翠屏离开。
江容华把视线移到疼得直抽气的江惜华身上,面露不忍之色地埋怨道:“这钱小姐也真是的,初次来咱们家就把姐姐抓成这样,血倒是止住了只是别留疤才好!”
说着就要来看江惜华的伤口,江惜华一脸警惕地盯着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你,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茯苓蝎子汤一事虽已过去大半个月,然每每回想起来都让江惜华一阵恶心,对江容华无比痛恨的同时也隐生畏惧之心。
“还请五姐姐不要乱动,当心伤口又裂开了。红袖,还不快去请陈大夫来为五姐姐诊治!”江容华清清冷冷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压力让红袖不敢抬头看她,听她这般吩咐忙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红袖,你个死丫头,快回来!你是我的丫头,听她的话做什么?”江惜华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她不想一个人跟江容华待在一起,直觉告诉她,这个妹妹不是人,她就是个怪物!
看着江惜华又恨又怒又惧的眼神,江容华倏然笑了,只是这个笑容算不得多么甜蜜美好,相反,它犹如一朵盛开在午夜的罂粟之花。
“姐姐不要害怕,妹妹支开红袖,却是有一件关系到五姐姐终生幸福的大事要与姐姐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