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九小姐是从哪里寻到的这么一个人,全身上下新伤旧伤无数,刀伤,鞭伤,剑伤,甚至还有几处烙铁留下的烫伤,而导致此次她昏迷的致命伤有两处,一处在离心口三分,另一处是在右肋下,肝腑被刺破,两处都是被一种奇怪的带钩的兵器所伤。
陈大夫这会子敢肯定这人绝非什么九小姐的丫鬟了,不过大户人家的后院本就事多混乱,他一个小小的大夫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他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又把了脉,不住摇头叹气,江容华见状心中一沉,沉声道:“不知我这丫鬟伤势如何?”
“非是老朽推脱,只是这位姑娘伤得实在太严重了,恐怕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也无回天之力!”陈大夫语气里带着惋惜,末了又道:“老朽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留有一口气在的,当真罕见!”
江容华看着床上气息越来越浅的女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早知这样一个结果还不如当初让她在弄堂里自生自灭,也总比如今眼睁睁的看着她死要好。
“烦请陈大夫开个方子,容华再让府里的马车送你回去罢!”江容华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已经在收拾药箱的陈大夫,随后缓步离开,回了二楼的卧房。
陈大夫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回不过神,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姑娘是死定了的,怎么九小姐还让他开什么方子,这不是浪费药材吗?
“陈大夫,治得好治不好青梅不管,只看如今人还有气儿,没道理不给治,我想小姐也是这个意思罢!”青梅眼圈儿有点红,心里也堵得慌,夺下陈大夫手中的臂枕,递上纸笔大声道。
后者摇摇头,罢了,死马当活马医罢,便开了些补血益气和寻常疗伤的汤药,由白芷引着出了江府。
这一晚是白芷当值守夜,她躺在江容华房外的软榻上,听到里间悉索翻身了半夜,直到三更天才渐渐没了声响。
翌日一早江容华照旧去了落梅院听各管事汇报差事,经过那日在福寿院打小报告被她撞见以后,三姨娘似乎想通了很多,整日待在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副安心养胎的架势。
掌家的事宜也大半推给了江容华,倒让后者暗暗惊奇的同时也微松了口气,快过年了,这身子矜贵的主儿再闹出什么事儿来大家脸上也都过不去不是?
江容华把过年的诸项事宜又拎了拎,便让管事们都回去各司其职,自己也起身回望月楼,刚出青瓦门便把走在最后的账房新管事柳周氏叫住了。
“九小姐叫奴婢不知所为何事?”柳周氏如今见到江容华就跟见到再生父母一般,虽说才做了几天的管事,却比从前几年的副管事都让她心里舒坦,这就好比吃饭,原先只给吃个半饱,现下却让想吃多少吃多少,两者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周管事对如今的差事可还满意?”江容华边缓缓踱步边随口问道。
“满意,满意,奴婢再满意不过了!”柳周氏堆着笑,忙不迭地应道。
“满意就好。”江容华点点头,满意就能有替她办事的心了,“你一会儿叫人把上次送来的那些账本拿回去罢!”
柳周氏闻言颇觉诧异,想不到才几天,九小姐便将五年的账本悉数看完,当真让人咋舌,不过江容华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没把她惊讶得咬掉舌头:“对了,我想再看看十年前的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