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恨悄无声息的被送走的第二天,枫红鸾就请了无名上门喝茶。
再度相见,她已经明了眼前的人真正的身份。
可她的表情和态度,却是一如既往恬静和端庄。
在他自己露出尾巴之前,她是不会拆穿他的,毕竟,她还要揪出白氏。
照例在院子里的八角亭摆了茶水阵,她请他落座, 他带着整个的面具,难得有机会接近她,他肯定不会派半张脸的替身来。
“多谢娘娘。”
抿一口香茶,一旦知道了对方是凌澈,他所有微小的动作,细节,便都和凌澈如出一辙。
爱了这人一辈子,为他守候了一辈子,就是他一个微小蹙眉的动作,她都已经了熟于心了,只是以为他已经死了,所以在无名身上偶尔看到那些似曾相识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时,她才没起任何的疑心。
若非那日用多年前字画的事情试探他,她也不会想到要调查他当年为何假借字画进府。
自然,如果不是因为这事情查到了他和韩慧卿的勾结,她也不会想去查这个人真实的身份是什么。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他却浑然不知,依然虚与委蛇,以为自己装的滴水不漏。
她却早就好整以暇,等着瓮中捉鳖了。
上辈子,凌澈几度将她玩弄在鼓掌之中,这辈子,因果轮回,轮到她了。
看着他,微微一笑,她举起了茶杯:“以茶代酒,这杯是要谢谢你这些天对无名的照顾的。”
无名显了受宠若惊状,忙举起杯子:“王妃客气,几日没来了,只怕落下了无恨少爷的功课。”
“呵,这你无需担心,无恨是个勤奋的孩子,你不在的这几日,照样起早贪黑的练功。”
“王妃,雪水也都化了,这几日天气好,我也闲着无事,你看……”
他大约是想说,什么时候可以再度自由进出晋王府,接近无恨。
“呵呵!”抿一口茶,枫红鸾姿态雍容的看着远方天际,“恐怕你是要长久的闲着了。”
一句话,只见无名脸色一惊,不明白个中意思。
却听枫红鸾悠闲道:“无恨我送了人,你也知道,这孩子前几天打破了晋王留给我最珍贵的东西,我气的紧,就把他送了人。”
“送人?”
他显的很震惊的样子。
枫红鸾噗嗤一笑:“无名将军为何如此震惊的样子。”
枫红鸾的表情,让无名捉摸不透,看她在笑,他只敢小心翼翼试探道:“娘娘这是在寻臣下开心吧?”
枫红鸾又是抿唇轻笑:“你还真以为我会把那孩子送人啊,就算是不是自己生的,好歹也是我舅舅唯一的孩子,韩家唯一的血脉,我舅舅,韩慧卿,你应该认识吧。”
一瞬不瞬的看着无名的眼神,虽然面具遮盖了他的表情,可是有那一瞬而过紧张的眼神,就足够了。
“韩大人,在朝堂上打过几次照面。”
“我舅舅可是个苦命人,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才出仕,在官场立了足,眼看着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可偏偏被人打落了悬崖,哎!”
说着,枫红鸾悲戚戚的抹了两把眼泪。
无名也惋惜道:“韩大人是个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
“看来你和我舅舅,还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他也在我父亲面前,说了你很多好话,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无名的眼眸躲闪,忙道:“点头之交,没想到韩大人这样赏识我。”
“呵呵,不说我舅舅了,说了总觉得感伤,不过无恨,确实叫我送了出去。”
无名一怔。
枫红鸾微微一笑:“他想练功,可是在府上我又诸多宠爱不舍,而且我家公主也是爱百般捣乱,所以索性让一个相熟的朋友领了回去,在他家中跟着他家的孩子一起学武,两厢切磋,也可增长武艺,等到他稍微大一些,看皇上能否开文,让他进宫学武。”
无名眼底一闪而过凌冽,没有逃过枫红鸾的眼睛。
他是在恨她把一颗最佳的棋子送走了是吗?
若是她猜的没错,无名必定会问,无恨被送去了谁家。
果不其然。
“那无恨少爷,被送去了何处,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无事也可以去看看他,我自己没有妻子,和那孩子处了几日,甚是投缘,几日不见未免想念。”
因为早就预料到他会问,所以完美的回答,枫红鸾也早就准备好了。
“那朋友并不在城里,在陇州和滁州边缘有个康宁的小镇,将军虽然空闲,但是日日早朝必定是要上的,康宁镇距京城,快马加鞭也要一天一夜,将军的这份心意,我替无恨领了,我让那边每半月送无恨回家一次,若是无恨回来,必定派人去请将军来,也好让将军验收一番他的功夫可见进步。”
话至此,也算是把无名堵的死死的,他只能笑道:“好吧,不过府上不是还有一个木公子也在学武功吗?”
是怎么的?
不肯放弃可以接近枫红鸾,接近小汤圆的任何机会吗?
“不过是个下人的孩子,本跟着无恨学也就是顺带的事儿,如今也不用费这心思,将军有心了。”
无名再也不能说什么了。
只顾着喝茶,似怕暴露了内心里对于枫红鸾送走无恨的愤怒,他只喝了两三杯茶,就推说府上有些军务尚未处理,告辞离开了。
无名一走,枫红鸾看着他用过的茶盏,满目憎恶。
“把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丢了。”
她冷声吩咐,是小福鲜少见到凌冽。
“是,主子。”
小福忙应,枫红鸾起身,冷冷扫了一眼无名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了一抹嗜血的微笑。
凌澈,切肤之痛的火宅或许你能躲过,但是这一次,再也不会个你就会逃脱。
回了屋,屋内恭恭顺顺的站着一个人,正是许烟雨,是枫红鸾命杨芸送信到了枫府,让苗妈妈给许烟雨传了新,叫许烟雨今日过来。
许烟雨在屋内等着,方才外头的情形她也看的一清二楚,等到枫红鸾进来,她不解问道。
“主母,为何不直接了解了他?属下看他的方才的眼神,分明的对主母透着一股恨意,这人多留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我说过不急,还有一个人没到,怎能开始这场盛宴。”
“主母指的是?”
“他母亲,烟雨,我今日叫你来,是为了两件事。”
“两件事?”
“其一这一双月牙石,你带在身边,有任何机会交给泓炎,都一定要带给他。其二,我若是猜的没错,无名必定会去康宁镇寻找无恨,就算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他来回也要一天一夜,所以,你要快,等到他前脚离开京城,后脚你就在京城中散出谣言,就说无名将军不幸遇难,尸首被人发现在了城外五里坡紫竹林,伪装一具带面具的尸体,但凡前来围观的,只许进,不许出,知道吗?”
“是,属下遵命。”
冷笑一声,枫红鸾捏着手里的一只陶瓷茶杯,稍一用力,茶杯瞬间碎成了粉末。
她就赌这一把。
赌白氏还活着,赌凌澈把白氏随身带着,赌白氏就隐匿在京城之中。
赌赢了,凌澈的“尸体”必定能引得白氏的出现。
赌输了,她也不亏,最多便是让凌澈知道她其实早就识穿了他。
而凌澈一旦知道身份被她识穿,她连逃跑的机会都不会给他,就会将他捏在手心里。
有凌澈在手,她不怕白氏不露面。
哼哼!
她有一万种办法逼白氏出现,她也有一万种办法至凌澈于死地。
嘴角,是一抹冷艳的笑意。
那一幕幕痛极的往事,怎不叫她对那双母子恨之入骨。
前一世,他们利用她的爱和单纯毁了她。
这一世,她会利用他们的不自量力毁了他们。
上一次侥幸让他们逃脱,这一次若是他们子再落入她的手中,她不整的他们身败名裂,痛不欲生,也就太对不起凌澈的自投罗网了。
——题外话——
凌澈和凌母,马上就会死翘翘,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