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尼基塔的报告显然没有能引起中情局和国土安全局高层的重视,对此巴林却是更倾向于相信那个一直不安份的女人的话。
事务院对于可能发生的艾德嘉内战却是十分期待,因为如果艾德嘉爆发了内战,那么对于接下来金色议会想要在艾德嘉建立军事基地的构想有着很大助益,甚至据说内阁曾开会研讨是否需要援助艾德嘉叛军,以便让艾德嘉王室更加依赖金色议会。
但这份议案听说最终还是被厄尔议长搁置,议长并不了解现在叛军的领袖,他不希望看见一个成熟的独裁者被另一个独裁者取代,厄尔更倾向于在叛军中寻找意识形态接近金色议会的叛军将领加以扶持,以便达到改变艾德嘉现状的目的。
另一方面,老成持重的事务卿亚当斯认为金色议会只需要达到在艾德嘉建立起军事基地和完成联合反恐协议的签署这一目的,而不是让金色议会卷入艾德嘉的内战泥潭。
厄尔的幕僚长似乎被国内的几名大军火商鼓动,这几日趁着亚当斯不在,一直在两院中鼓吹战争。这也令厄尔分外头疼,并且好几次警告过威尔逊。这个时候主持光荣议院工作的副议长的态度就显得尤为重要,但这老狐狸至今也未明确的表过态。
金色议会的硝烟弥漫同时也影响着艾德嘉的外交使团,在无法确定立场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分外小心。
纳赞宁重重放下酒杯,撞击在木桌上发出一声“砰”的响动。眼睛有些迷蒙,棕色肌肤下泛起淡淡的酒红色:“一栋洋房,一个温柔的丈夫,一辆马车,再加一条狗狗这就是我的星辰海梦,额!”女人醉眼迷离的看着巴林说着说着打了一个酒嗝。二十二岁青涩的年纪本就是爱疯爱玩儿的时候,或许她出生的文化和身份限制了本性,但酒后却再也掩饰不住。
“洋房我可以给你,马车也没问题,宠物更是不再话下。丈夫就难办了!”巴林的酒量比这女人好太多,或者说这女人酒量太差。都说女人自带三分量,可她明显很少喝酒。
“你不就是现成的丈夫么?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你手上没戒指!”女人伸手指着巴林的手指大声嚷嚷,引来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买不起!”巴林好笑的看着她,人前端庄贤淑的艾德嘉珍珠人后也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少女罢了。专制制度能抑制人性,但无法泯灭人性。一旦放开了,过去积压的情绪都会爆发出来。
“戒指归我管了,我送你!一会儿我们就私奔!”
“我嫁你?那我不是要改姓纳齐尔了?”
“巴林-纳齐尔!可以。”女人哈哈的大笑起来,忽然又想起什么:“我的妻子,你的姓是什么?”
“臣妾姓君士坦丁,陛下。陛下要臣妾私奔,臣妾做不到啊!”巴林很配合的装出一副苦情皇后的样子。
“放肆!小贱货,违抗旨意是要诛九族的!”纳赞宁笑的花枝乱颤,其实她并没有喝醉,但多少年了没有如此开心过,她想要尽情的享受这难得的自由。因为只有来自星辰海有着外交豁免权的巴林才敢于和她这样肆无忌惮的乱开玩笑。
在艾德嘉,任何不当的言论都可能被身边的举报,然后拉到广场上批斗至死,她有着一个权势滔天的父亲作为后盾,可别人没有这样的背景,每一句话都是小心翼翼深思熟虑才会出口。
侍立在不远处的几名纳齐尔家族护卫皱褶眉头,看着自己家向来温柔贤淑的小姐耍着酒疯,这和她平时的状态差异太大了。难道真的对这个算不上好看的巫师一见钟情?
据智慧宫的考核官说,自己家小姐的巫师天赋其实很不错的,有很大的可能性能在三十岁前进阶正式巫师。而以纳齐尔家族的财力和关系网,如果倾囊支持的话,为纳赞宁筹建一座巫师塔不成问题,何况纳齐尔家族祖上也有着好几名巫师先祖在智慧宫,家族想办法联系联系,这些前辈先祖应该会很乐意提携这样一名嫡系后辈巫师的。
那么眼前这位虽然年轻,但仅仅只是流浪巫师的巴林有什么可以吸引她的呢?
正如当年星辰海一位著名的学者曾说过的那样,真正的奴隶最恐惧的就是失去奴隶主后的恐惧。无疑这些祖祖辈辈生活在艾德嘉的护卫们就是那种从灵魂上也被奴化了的奴隶。他们永远无法理解正常人对自由的向往,自然也就无法理解纳赞宁此时已经将巴林看做了拉扯自己逃离这座监狱的救命稻草。
而巴林则是来自智慧宫区域最保守,最钳制人民思想的大华帝国,他从骨子里便有着对专制统治的刻骨仇恨。因此他才翻山越岭穿越茫茫沙漠来到星辰海,巴林是那种从灵魂中都散发出民主思想的人。
他就像一块磁石,吸引着这位渴望自由,想要逃离暴君建造的国家监狱的小女孩儿。
深夜的底格比斯大城堡守卫森严,这座波斯帝国时代防守大峡谷的坚固堡垒在时代的变迁下已经被如今的艾德嘉王城囊括进了城内。大赦国际组织在大陆巡查委员会的支持下成立后,开始不断干涉艾德嘉等海湾国家的人权问题,许多对王室有着巨大威胁的政治犯无法再处以死刑,因此这座以军事重镇为目的兴建的城堡最终成为了艾德嘉最高政治犯的监狱。
今夜的底格比斯城堡外,在了望台上懒洋洋的守卫们的视野盲区,一道道黑影攒动,月光下他们的腰间偶尔闪过一丝丝金属的寒芒。
艾德嘉这样的国度叛军从未真正被剿灭过。看不见希望的人民一方面在阳光下为统治者们上演和谐社会人民幸福的闹剧,夜幕中则交头接耳期待着改朝换代。反叛军如同韭菜一般割掉一茬又长出一茬。
即便在统治阶层内部也基本上没有人会忠于这个政权,他们不过是借助政权来获得自身的利益,因此只要叛军给的价码足够,这些同样过着朝不保夕随时可能被上级牺牲掉的中下级官员们都会与叛军们做着各种交易。
在底格比斯大城堡内关押的犯人不仅仅有犯了爱国罪的良心犯,也有着打入统计阶级内部的叛军阶级敌人,还有着许多与叛军之间有着牵连的各级官吏。当然也不乏那些尸位素餐在政治斗争中的失败者,只不过后者在这里往往活不过多久。
底格比斯大城堡内一间单独的囚室内,一名身着囚服头发花白的老人静静的坐在床头,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一名狱卒打开了他的牢门,手中捧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走到他的面前。
狱卒仿佛带着朝圣般的虔诚态度走到老人跟前认认真真的行了一礼,送上衣服:“伟大的默罕默德贤哲,行动即将开始!我是您虔诚的学生扎比。”
老人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枯瘦的手掌抚摸他的头顶:“安拉伟大,真主会保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