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才安静下来,秦琴就催着朱达讲故事,什么猴子从石头里蹦出来,还发现了瀑布后面有桌椅家具的山洞,让女孩听得如醉如痴,很想知道下文,可不巧的是,秦秀才送走了客人,在院子里招呼朱达过去,喊了两声之后才带上周青云的名字。
朱达能感觉出来,在秦秀才心里,周青云并不重要,从某种意义上就是个“添头”,当然,周青云自己意识不到,秦川礼数上也做得足够,只是开始时细节顾不到,等日子久了,朱达相信任何人都看不出什么不对。
先冲出去的是秦琴,女童跑到父亲跟前说朱达讲的故事好听,恳求父亲让朱达继续讲。
秦秀才笑着安慰几句,带着朱达和周青云去了书房,看秦琴满脸不情愿的表情,应该是要求被拒绝了。
进了书房之后,秦秀才坐下舒了口气,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放松,这几天笑容下隐藏的紧张也消失不见。
“你们别觉得袁师傅古怪,他可是一身本领,能把这位请过来全靠杨家的渊源,你们要好好学才行。”
朱达倒没觉得袁标的言行有什么古怪,反倒很认可,不过在这个时代老人应该是个异类,所以秦秀才会事先提醒下。
在这样长辈告诫教育晚辈的场合,朱达也不会去分辨,说自己和周青云没有觉得怪,一直用心学什么的,只是答应下来。
对朱达和周青云的态度秦川很满意,笑着继续说道:“在咱们大同地方上,会武的人多,经历过沙场的人多,可能上阵杀敌又能市井私斗,又能教人强身练武的却不多,袁师傅则是难得的样样精通,你们好好学大有好处。”
即便没有相关常识,朱达也知道战场上的厮杀和江湖上的争斗不一样,也知道自己会武和善于教授旁人也不一样,能跟这样的人学当然是幸运的,不过朱达也能想到请到这样的人不容易,秦秀才还动用了盐栈的力量。
“你......你们既然决定学武,那就不能懈怠,一定要勤学苦练,我听多人说过,练武要是懈怠偷懒,等将来对敌的时候就有死伤的风险,想想是辛苦流汗难受,还是死伤难受......”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秀才却是失笑,摇头摆手说道:“从前坐馆养成了教训人的习惯,你们应该知道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了,不过想要成就,也不能总窝在宅院里苦练,也要长见识多经历,从今日起就是方便了,每天练武之后,我领着你们到处看看,或者帮我做些事。”
“坐馆”这个词让朱达一时没绷住,脸上浮现笑意,秦秀才注意到这个表情,眉头皱了下问道:“有什么好笑吗?”
“今日里袁师傅也和义父说了一样的话,想到这个,我才忍不住笑。”朱达连忙回答说道,他当然不会说这“坐馆”当年是帮派头领的意思,这个时代的“坐馆”是说去私塾当老师。
听到这回答,秦秀才没什么怀疑,只是感慨说道:“文武之道都是相合的,袁师傅能有这个见地,倒是让人想不到,你们更要认真用心的去学,不要辜负此等良师益友。”
说完这句,秦秀才起身向外走去,朱达和周青云连忙跟上,秦琴看着讲故事暂时没希望,赌气跑到其他屋子。
秦秀才来到院中没有外出,反倒顺着侧门去了隔壁盐栈的院子,到那边之后发现袁标已经离开了。
“这边还是局促了些,明后日就去专门的校场练武。”秦秀才边走边说道,和上午过来练武时不同,这次秦秀才过来后,一名身穿长衫的中年人从前屋后门快步迎了出来。
这中年人四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很富态,但不协调的是看不出太多养尊处优的样子,反倒显得经历过风霜困苦,这中年人走到跟前后就躬身拱手,见礼说道:“午时二老爷来,小的因为吩咐没出来见礼,怠慢勿怪。”
“老丁你就是想得多,是我吩咐的,我又怎么会怪你。”秦秀才打趣了一句,然后抬手介绍说道:“朱达,这是咱们分号的掌柜丁宝同,做生意管账可是一把好手,老丁,这是我的义子朱达,这是他的兄弟周青云。”
听到秦川的介绍引荐,丁掌柜愣了下,因为言语里对朱达的态度可不是义子,而是朋友兄弟这种,还是极为亲近的那类。
“见过公子,见过周朋友。”丁掌柜的态度可以说是毕恭毕敬,只是这郑重让朱达愣了下,让秦秀才又是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