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书棋见宫玉秀越来越急,急忙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她凌乱的发丝,柔声道,“玉秀乖,听乔姐姐的话,好好呆在寝宫里,就当乔姐姐求你了。”
“乔姐姐……”
“别让乔姐姐担心你,可好?”乔书棋近乎哀求的看着宫玉秀,眼里有着泪光闪动着。
宫玉秀一怔,她从来都没见过乔姐姐用这种眼神求她,更没看过苏姐姐的脸色这般的坚定着。莫非,她们出宫是有要事要办?可她们出宫能有什么要事?
“算了,你们不带我出去,到时候我自己想办法出去便是。”宫玉秀撇撇嘴,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拔腿狂奔,朝着自己的寝宫奔去。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她就不相信,她还出不了这座皇宫。
杨楚若与乔书棋纷纷想喊住她,手僵在半空,又颓然的放下。
喊下她又能怎么样了,带她一起出去吗?别说没有皇上的命令她出不了,就算出得了,她们也不能带她一起出宫。
“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杨楚若淡淡道,看着两顶鸾轿,踌躇了一下,对着侍卫长道,“我们可以两个人同坐一轿吗?一路上,正好也可以说说话儿。”
侍卫长迟疑了。而正当这个时候,在宫门口等得不耐烦的水凌刚好赶来,听到杨楚若的话,想也不想,直接应允,“自然是可以的,娘娘,请吧。”
“多谢水统领。”杨楚若柔柔一笑,拉着乔书棋的手,坐上轿子。
“起轿……”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以水凌为首,光明正大的出宫,羡煞了一众的人,尤其是宫里的妃子们。
轿子里的乔书棋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紧绷着身子,甚至都不敢撩开窗子,看向外面的风景。
她做梦都想不到,进了皇宫后,自己有朝一日还可以离开皇宫,而且还是这般正大光明的离开。
“别紧张。”杨楚若提醒着。自己也忍不住紧张起来了。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拼着性命,安排书棋与叶鸿大哥私奔。她不是早已摒弃一切,只想着报仇的吗?
或许……是因为自她进宫以来,书棋一直把她当做姐妹的吧。又或许,是因为叶鸿大哥的身上,有一种陌名的亲切,且还是杨家的故人吧。
从怀里取出手绢儿,摸着手绢儿上的楚字,杨楚若心里一阵感慨。
五姐……九妹不知道叶大哥是什么人,但能得你手绢相赠,必不是普通关系的吧,这次,九妹也尽力了,能不能让他们安全离开,九妹也不知道,只是真的尽力了……
乔书棋侧身看着杨楚若眼神飘离,怔怔的看着叶鸿送给她的手绢儿,心里莫名的一痛,吐语如珠道,“苏姐姐,如果有机会的话,书棋可否有幸,听你说一说这条手绢儿的故事?”
“手绢儿的故事吗?这个故事,有着太多太多的鲜血,还是不听为好。”杨楚若将手绢贴身藏了起来,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听着外面喧嚣的声音,忍不住挑开一条缝隙,看了出去,放眼望去,都是人来人往的街道,车如流水马如龙,吆喝之声,此起彼伏,杨楚若眉间一喜,“我们出宫了。”
“是啊,我们出宫了。”乔书棋也喜悦了,透过杨楚若撩开的一角,羡慕的看着人来往的人群。要是有朝一日,她也能够这么自由的行走在街道上,那该多好。
乔书棋觉得一阵恍惚。仿佛一切还在梦中,到现在还不敢想像,她会有幸福的那一天。
“呕……”陡然间,乔书棋一阵反胃,捂着嘴巴,差点吐了出来。
杨楚若一急,帮她顺了顺背,又倒了杯水给她,狐疑的道,“乔妹妹,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昨天没歇息好,有点儿晕车吧。”乔书棋一阵难受,脑子昏昏沉沉,极想睡觉,又睡不下去,喝了一口水后,总算好了一些。
杨楚若紧绷的心一松,扶着她靠好。乍一看到她反胃,她还以为是……
乔妹妹怎么可能是害喜呢,是她想太多了。
“到福清寺还有一段距离,不如你先睡会,一会我再喊你。”
“不了,我靠一下就好了。”如果她能够安全出去,再好好歇息,现在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杨楚若也不勉强,拿起狐裘,帮她披在身上后,自己则撩开一角车帘,看向楚国热闹的帝都,看着百姓们忙碌的行走着,为了生计奔波劳碌着,也看着大街上,各种摆卖的东西,嘴角绽放一缕笑意。
其实小老百姓生活很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仇恨……
可惜……这些生活都不属于她的。
杨楚若眼神一黯,正想放下车帘的时候,却陡然在一条小巷子里,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
这个人穿的破破烂烂的,一身斗篷将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包住,只露出一双无神空洞的眼神,他的身材修长,却瘦得极是可怜,甚至让人怀疑他只是一副骨架,此时的他,木然的坐在巷子上,一动不动,仿佛亘古长存。
杨楚若身子一震,她比任何人敏感看到这抹人影,几乎一眼,就认出他就是白杨,当日在帝都城外,横扫千军万马,救她一命的白杨大哥。
是他……他还在帝都城里……这么冷的天,他穿那么少,会不会着凉?他没有地方去吗?怎么会坐在巷子上?
手上一动,杨楚若唤住水凌,让水凌落轿。思虑一会,杨楚若颓然的止住了。
她是一个不详的人,她还有仇没报,任何跟她走得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白杨大哥那么好的人,她又何必拖他下水呢。
哪怕当一个叫花子,都比跟在她身边好。
杨楚若不舍的看着木然坐在巷子处,活像个叫花子的白杨,心里一阵阵难受。
马车轱辘轱辘,缓缓前进,杨楚若松下帘子,闭目养神,心如乱麻。
殊不知,她刚刚放下帘子,巷子里的白杨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看向她所坐的这辆马车,一双空洞的眸子,有了几分神采,若有所思的看着马车轱辘轱辘前进,只可惜,帘子盖得密实,白杨根本看不到里面坐着的到底是谁,只能看出,这辆马车里坐的人,非富即贵,还是皇家之人,否则,平常人,哪有可能有那么多侍卫护卫。
白杨身子一动,想跟上车队,等一想到楚若只是一个后宫妃子,又怎能有机会出宫,惆怅的闭上眼睛,如风雕般,继续坐在巷子里,一动不动。不知行了多久,喧嚣热闹的声音渐渐消失,杨楚若赫然睁开眼睛。快到福清寺了吧……红凌安排的人手也快到了吧?不知道叶大哥会不会出现在这里?应该会的吧,在他离宫前,便约好了,在这里见面的。
乔书棋假乎一直都没有睡着,一直在等待着,此时也睁开眼睛,紧张的撩开一角车帘,却见此时已经步入竹林之中,四处一片安静。
竹林……是了,就是这里了。
乔书棋手心沁汗,眼神紧张,杨楚若握住沁汗的手,示意她别担心。只是莫名的,心里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自从进了竹林后,那股不详之气,便越来越浓。
“嘶……”忽然,为首的几匹马突然嘶鸣起来,所有侍卫皆是提起一颗紧绷的心。
水凌端坐骏马之上,一双凛冽的眸子扫向四方,手上一摆,示意所有人戒备起来,此地有埋伏,自己则闭上眼睛,感应着周围的风向,蓦地,猛然张开一双冰寒的眼睛,高声道,“小心。”
此话一出,密密麻麻的利箭从四面八方咻的一声声,破空射来,每一支箭的力道足以让侍卫们透胸而过。
这埋伏突然打开,打得侍卫们措不及防,转眼前,便有七八个侍卫倒了下去。
“保护娘娘,保护娘娘。”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不少的侍卫都拿起盾牌,排排列开,围成一个圆形,保护马车里的苏沁与乔书棋,也顺带保护了他们自己,看得出来,这批侍卫都是训练有素的人,临危不乱。
马车里的乔书棋脸色惨白,听着外面破空的声音,也能想像得出来,来人武功有多高。苏姐姐到底是从哪儿请的人?怕是比起侍卫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吧。
叶大哥呢,叶大哥在哪儿?难道因为他们,要杀死这里所有的侍卫吗?
一间雅致的屋子里,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冷冷听着底下人的禀告,俊美的脸上,折射出森森冷意,冷意仿佛从地狱里溢出来一般,冻得周围空气都冷了几分,屋子里的其他人,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纷纷低着头,就怕主子拿他们开刀。
“主子,修罗门,三十六堂,五十七舵,都被楚宇晨的人给挑了,所挑之处,一个活口不留,而且他们手段毒辣,杀人不留活口,四处搜索修罗门分舵,怕是修罗门很多分舵都会被他找出,一一挑掉。”
咝……三十六堂,五十七舵……这么多?不管哪一堂,哪一舵,只要出世,都可以雄居一方的,就这么被灭了……而且一个活口都不留……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修罗门,那可是天下第一杀手团,里面的人,无论哪一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就这么被挑了……
阿若等人几乎不敢置信。
楚宇晨处事果断狠辣,他们一直都知道,能够挑掉修罗门的分舵,他们也相信,可是在短短数日,连挑这么多分舵……这……他们怎么都无法相信的,而且那些分舵,连求救的信号,尚且都来不及发。
修罗门的据点那么隐秘,他又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阿若等人几乎不敢看向自家主子,因为自家主子身上的寒意,已经快冻将他冻成冰雕了。
“除了修罗门,云天坊在楚国的各大重点商铺,特别是联络消息的据点,都被封了,想来,楚皇已经开始怀疑云天坊,也在着手调查了。”
咝……
云天坊……也泄漏了吗?不应该啊,云天坊的做的生意,都是正经的生意,素来也不掺与任何事情的啊……
“除了云天坊,情报局也被挑断二十七处,不少地方失去联络了。”
咝……
阿若等人面色大变,大气不敢喘一下。
情……情报局都被人给挑了……这绝对是赤。裸。裸。的警告与挑衅,甚至被人狠狠的压了一头。
“砰……”上首的人,咔嚓一声,将杯子捏碎,发出一声咔嚓的声音,众人纷纷低头。
“传令下去,修罗门暂时息隐一段时间,门下之人,不可私自出去。”
“是。”
“主子,要属下看,咱们没有必要隐忍,直接带着凤凰军杀到楚国,把那楚国皇帝直接给宰了不就可以了,他杀了我们那么多人,属下实难咽下这口气。”一个堂主气哼哼的道,满脸都是不甘的怒气,恨不得直接将楚宇晨给捏碎。
那么多堂舵的人死在他手上,鲜血都可以汇聚成河了吧。
可是他话才刚说出一句,脸上便被人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力道之大,竟让他连连倒退十数步后,砸在粗醉的木柱上,撞得木柱颤抖几下,差点坍塌下来,堂主的身子才稳了下来,半天爬不起身,牙齿和着血水,掉落几颗。
森冷的声音阴阴的响起,“蠢货,我要的是整个天下,区区一个楚国算什么。”
阿若吞了吞口水,后怕的退后一步,低垂着头,替堂主捏了一把冷汗。还好,还好主子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
堂主虽然伤得极重,却不敢有任何不满,挣扎着跪好,因为掉落几颗牙齿,讲话有些漏风道,“属下该死,属下知错。”
“近来暂停一切活动,都给我安静的呆着。”
“是……”屋里不少属下心里不甘,纷纷咽不下这口气,却不敢违血。他们更知道,主子下的命令,从来都没有他们置疑权力。
风凌眼神冰冷,看着楚国方向,冷笑一声,“楚宇晨,我风凌可不是随便让人捏的软柿子,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挑了我那么多据点,不还给你一些,岂不太对不起你了。”
下人们身子一震,嘴角露出一缕满意的微笑。
他们就知道,主子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主子,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跪在地上禀告情报的陈庆,有些为难,踌躇道。
“说。”风凌重新拿起下人为他斟的酒,慵懒的饮着。
“苏沁带着乔美人前往福清寺谢佛了。”
众人狐疑的看向他。谢佛一件小事,需要禀告主子吗?
陈庆翻了个白眼,继续道,“苏沁到现在还没有拿到兵符,而且……而且她这次去福清寺,其主要目地,是想帮乔书棋与叶鸿私奔,离开楚国,还有红凌,红凌调动您的红旗军,相助他们二人。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到叶鸿的身世。”
咝……
只剩下一天的时间,她没有拿到兵符就算了,居然还敢帮乔书棋与叶鸿私奔,她想找死吗?还有红凌,她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还敢调动主子的人手,前去帮叶鸿跟乔书棋?
难道她不知道,这件事于他们百害而无一利的吗?难道她不知道如果楚宇晨知道的话,会怀疑到他们头上的吗?
完了,这次苏沁跟红凌都完了。
主子对她们办事不利,本来就心存不满,这次居然还敢如此大胆。
偷偷抬头,果然看到自家主子眼里聚拢着一股冰冷的漩涡,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安排人手,把楚宇晨派来的暗卫全部杀了,还有乔书棋跟叶鸿,若是让我看到他们两个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你们都不用来见我了。”风凌淡淡的说着,杀气却凛凛而出。
“主子,那叶鸿的身世……”
“不必查了,直接杀了。”
“是。”众人身子一震,立即前去安排。
风凌拿着酒杯的手,咔嚓一场,再次捏碎,寒气凛凛而出,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苏沁……我看你是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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