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问题,宋先生却没回答,他吧吧的抽了口鸦片,回想起来时的商量----是,大人们很不爽被人说自己是吃干饭的,被人诬蔑自己是剿匪不力,被人造谣是贪墨军费,但缺不了湖南佬,真搞死了湖南佬,谁替满清打仗啊,不说赵阔,杨秀清也许会直接杀进上海江浙,那时候找谁哭去,最好地法子就是抽湖南佬一个嘴巴子,但还得留着这群看门狗,最好的局面就是维持现状嘛。
“规矩是人定的,谁他妈地坏规矩,我们不会放过他,左宗棠就坏了规矩。我们倒是有个局,左宗棠在湖南坏规矩,又来我们这里坏规矩,我们打算联手官文弹劾左宗棠劣吏和一官两印。”宋先生冷冷的一哼。
“怎么着在湖南坏规矩了?官文怎么又扯进来了?”赵阔问道。
原来这事涉及到湖南的一个绿营总兵,樊燮是清军的永州镇总兵,左宗棠说他出门从不骑马,要摆文职官员的谱,非坐轿子不可。他又脑满肠肥,体重接近二百五,轿子沉得像一块巨石,4个人都抬不动,得有8个人抬着,由此可见,此人不骑马是有自知之明。马直接就被压死了。
这个樊总兵被左宗棠调查了。
第一件事情就是吃空饷,樊总兵手下,共有二千多名士兵,分布在各处,留在永州城内的。名义上有四百多名,但实际兵力只有三百不到。但是,这二百多名官兵当中,就被樊总兵抽去一百多人替他干私活。什么厨师啦,挑水夫啦,花匠啦,点心匠啦,剃头匠啦,轿夫啦。都是正规军的官兵来担任。因此,在州城里担任军务的官兵,不过几十人而已。
这也就是说。如果造反的武装一旦杀到永州,樊总兵只能用几十个人去抵抗。
第二件事,就是这位大人不仅吃空饷,而且还贪污挪用克扣,他地一切日常开销,都从军费中支出,一切佣人仆役都是士兵找----靠山吃山嘛。千总给他当管家,把总为他当采购,军饷拿去买绸缎。军官的养廉薪俸拿去盖房子。
为什么八旗绿营湘军那么多军官不调查,专专调查这个樊总兵呢?
那是因为左师爷和樊总兵结下了私仇。
起因很搞笑,四方形地左师爷太飞扬跋扈了,而圆形的樊总兵不太圆滑。
一日樊燮去长沙谒见抚台大人,抚台让他参见坐在旁边的师爷左宗棠。樊总兵不知道利害,参见师爷时没有请安,并振振有词:“我乃朝廷正二品总兵,岂有向你四品幕僚请安的道理?”左宗棠盛怒,跳起来用脚踹樊总兵。还高声骂道:“王八蛋,滚出去。”
樊总兵身子笨拙,口才也不好,居然没有反抗,又羞又怒地退出去了
你想啊,满清官员谁是干净的?左宗棠要搞一个总兵,那不是黑材料一抄一大把,加上骆秉章连奏章都看不上,都是他起草地。左宗棠用了几天就整起黑材料弹劾樊燮了。
不久。朝旨下,樊燮被革职回籍。
这下樊燮明白刀把子比笔杆子差远了。
樊燮忍辱含垢带全家回到恩施城梓潼巷故居。在正屋的侧面修一间两层地角楼,把左宗棠骂他的“王八蛋,滚出去”这6个字写在小木板上,放在家供祖宗神位的牌子下面,名为洗辱牌。从此,他重金聘请名师为两个儿子执教,不准两个儿子下楼,并且给儿子们穿上女人衣裤,并立下家规:“考秀才进学,脱外女服;中举人,脱内女服;中进士,焚洗辱牌,告先人以无罪。”
光看樊总兵如何虐待他儿子的,就知道这有多大的仇啊,而且樊总兵人家上面也有人,他是湖广总督官文的五姨太娘家的亲戚
满洲大学士官文早就不爽左宗棠一个师爷飞扬跋扈了,现在整人整到他山头上来了,孰可忍孰不可忍?!
你左宗棠能整我五姨太娘家亲戚地黑材料,老子也能整你左宗棠的黑材料!
官文地黑材料也很有力:
第一个罪名,说左宗棠是“劣幕”,也就是恶劣地幕僚。具体的表现是骄横跋扈、越权干政,罪大恶极。
第二个罪名,叫做“一印两官”。这很好理解,就是说,湖南只有一颗巡抚地官印,但是却有两名巡抚在使用,一个是真正的巡抚骆秉章,另一个则是假冒的巡抚左宗棠。
这两件罪名倒都是真的,只是官文没想到,左宗棠肆意攻击沿海各省无能,让他找来了一批同盟军,他们要嚎叫着声援官文,当然,还有个同盟军----长毛头子赵阔。
“要弹劾他,需要什么材料,尽可以找我,打仗也行,我灭灭湘军的威风。”赵阔把一颗葡萄嚼烂,兑着红酒咽下去,说道:“我再给你们出2个点第一个,左宗棠说我厉害靠洋枪队,现在他们湘军也要练,洋人的东西就厉害吗?这他妈的汉奸啊!我们打仗考地是忠君爱国的礼教,不是洋人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另外,你们去给咸丰哥们吹吹风:湘军现在多少人了?那可都是汉人!不是满人,万一他们练成了洋枪队,厉害起来,天下是谁的?啊?湖南湘军有没有政治觉悟啊?这摆明了想造反!!第二点,湘军不在沿海,我们沿海和洋人做生意,那是没办法,湖南在内陆,他要练洋枪队必然要请洋人入湖南!左宗棠摆明就想引狼入室,把洋人引进内陆,这完全是勾结洋人的汉奸啊!他还有没有祖宗了?”
“高!不愧是未来的三省皇帝。”宋先生大笑,他说道:“我们请一些大儒狠狠批斗他们!妈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等下,我去拿纸笔记下来。”
“不用了,我给你写好了。”赵阔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宋先生:“里面还有第三点,痛斥鸦片和钟表等洋人商品的危害,前者是毒物,毒害身体,后者是奇淫技巧,毒害精神,绝对不能开禁,开禁就是要亡国!”
“多谢你想的周到,不过第三点,我们肯定是不能开禁地,开禁就不是走私了,不是走私谁给我们塞钱啊?我们又不是傻子!”宋先生握着烟枪笑了起来。赵阔满意的捏了个响指,伴随着一声马嘶,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被人牵了过来,宋先生看到那马也吃了一惊,站起来走过去摸了摸那马头扭头问道:“这也是西洋的?”
“没错,蒙古马耐力好,但个头瘦小,这阿拉伯马看起来漂亮,比人都高,冲刺好,骑上去简直就像天神一样。是我动用了关系在港口截下来的,这本来是一个法国人要送到上海赛马场的一等赛马,1万两银子到手。”赵阔笑着解释道。
“你这是要?”宋先生猜到了主人的意思,但还是客气的问了一句。
“听说你们王公子喜欢马,这就是我给他的小礼物。”赵阔嘿嘿一笑。
“唉吆,太客气了!主子见到肯定会欢喜得要死!”宋先生坐下来地时候,满脸笑容,比刚才更加地高兴,他拉着赵阔的手说道:“您现在最担心打安南时候,朝廷地反应吧,放心,我有了个主意:你从江西虚晃一枪,做出点动作,我回去,普陀峰会上奏章,就说江宁长毛和你们要打江浙了,要湘军赶紧注意长江流域!陆上暂时只有湘军有实力袭击你们,至于云贵,绕典是满人,不是很熟,不方便帮忙。”
“绕典也不想打的,他在哭穷,如果没有北京的严令,云贵不会出兵,你们替我拖住湘军,说说洋人吓唬吓唬咸丰,别让他为安南出头就行。”赵阔笑了。
“什么?绕典也和您做生意?那边官场是满人得势啊。”宋先生愣了一下。
赵阔鼻子里得意的哼了一声:“在银子和鸦片面前,满人里也有想反清复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