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告诉自己要理智,可是,此时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黄沙埋骨,又如何?
“大叔,我没有质疑救援队的能力,我只是有一种感觉,她在呼唤我,在绝望地呼唤我,每一次她遇到不开心的事,我都能出现在她身边,这一次,我不能让她失望。大叔,她没看到我,她会哭的,会的……”他眼前浮现出那晚凌晨两点,她被噩梦惊醒后的画面,视频里的她哭得像个孩子……
田大叔怔怔地看着他,“可是我……”
“大叔。”他阻止田大叔继续往下说,“我明白,我自己去,辛苦您了,不能让您再涉险,您回去吧。”
“那……那你要怎么去?走着去吗?”大叔看着这个年轻人,声音都哑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眼中有一丝茫然,更多的却是坚定,“可我知道,我每往前走一步,离她就近了一步。”
田大叔深深叹息,将行囊交给他,“这里有睡袋,有干粮和水,还有手电打火机等等小东西,我给你的那张图你收好。”默了默,又道,“祝你好运。”然而,凭他的经验,能有好运的机会真的不多。
“大叔,那你……”此番回去善县,也是黄沙漫途,大叔把东西都给了他,自己怎么办?
田大叔摇摇头,“我没关系,能走回去!你快上路吧!”
接着大叔给他的沉重背包,背在了肩上,“谢谢你,大叔。”
田大叔挥挥手,“快走吧!”
一个人,一个背包,一张图,就这么上了路。黄沙吹得几乎睁不开眼,仍是拿着田大叔留给他的图,按照田大叔教的方法辨识,计算,比照。虽然生涩,却也极为细致,不敢大意。
模模糊糊的,看到前方隐隐绰绰的暗影,听见驼铃声或高或低。
他朝着声音的方向而去,看见的,却是一只独行的骆驼,也不知道如何会出现在这里,然而,不管怎样,这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他没驯服过骆驼,费了好一番工夫也没能骑着它按他要的方向走,最后索性牵着它步行,直到一会儿熟悉了之后,才骑上去。
这真是一段艰苦而漫长的旅程。
从中午开始独自前行,一直到天黑,都没有发现任何迹象。
而他从早上开始就粒米未尽,也不曾喝水,饿倒是没感觉了,却很渴,嘴唇干燥得开裂了,鼻子里也燥得难受,但是他始终没有打开背包喝一口水。谁都知道,在这沙漠里,水就是救命的宝贝,可谁又知道,这样的寻觅什么时候是个头?在没有找到她之前,他怎么敢自己喝掉一点点水?
环顾渐渐被黑暗笼罩的沙漠,仍然看不到一点希望……
黑夜再一次降临了……
气温也低得惊人。
阮流筝缩在沙堆里,只觉得冷。
她已经在沙漠里度过了一个夜晚,是今早醒来的。
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任何人,只有沙堆,她被埋在沙堆里。
她大概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她晕过去的时候天是黑的,而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位置,也不知道和她同车的人去了哪里,就连那辆车也无影无踪。
沙漠有多么可怕,她如今是知道的,也许他们已经被救走,也许他们连同车一起都被掩埋了。所有的物资都在车上,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试着站起来,浑身痛得如同散了架,头晕目眩,脑门子更是疼得要炸裂一般。嘴很干,她本想舔舔唇润一润,然而却不敢,只怕越舔嘴唇会越干。
她想着是不是要往回走。
然而,极目远眺,看到的除了黄沙,还是黄沙……
每一个方向都是一样的景象,没有任何标志和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