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的哭声,跟死了亲娘差不多,最惊讶的是,这哭声里竟然没有半分的虚假,倒似乎是真的心痛欲裂了,想来有些好笑,做人至今,她有时候仍然搞不懂人类的想法。
何以他们费尽心机的想要得到,在得到之后却又空虚的不知所以,他们闭着眼睛死命的追求着向上爬,可当一个人独自站在顶端时,却又感慨高处不胜寒。
以这老鸨现在存下的金银,即使她从今日起打着滚的花钱如流水,临死也是花不尽的,既然如此她何以还如此视财如命?
人的悲哀是,他们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满足。
“妈妈,妈妈,城里最好的大夫来了。”
听那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应该是老鸨的贴身丫鬟喜儿带着大夫来了。
紧接着,一个略显冰冷的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之前她已经封了气息,如今她不过是故意让脉搏虚浮不堪,轻微的几乎没有罢了。
“该女子虽然身中剧毒,但还有些气息,这毒我是解不了,但是我可以先给她开服药,吊着命罢了。”
大夫徐缓的声音,仿佛最好的药剂,起码老鸨是止住了哭声,只要人没死,这以后就还有救。
叫喜儿送走了大夫,她便亲自坐在了管默言的床边,扯着香帕替她拭去脸上的斑斑血迹。
她六岁被卖入青楼,二十岁凭着过人的手段做了老鸨,这三十几年,她从来没见过管默言这么极品的美人儿。
花执念虽美则美哉,但过于清冷,即使他靠在那里妖娆无限的笑着,骨子里都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那是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疏离。
西门豹虽然秀美绝伦,但眸子过于清澈,一眼便可望到底,总是少了些许绕梁三日的回味。
唯有这管默言,那是从头发梢一直媚到了脚趾头的,这个女人一笑一颦都带着股子浑然天成的媚劲,她是与生俱来的狐媚子,不需要搔首弄姿,只需嘴角淡淡一抹浅笑,便足以令天下男人神魂颠倒。
这样一个旷古迄今罕见的美人儿,如果真就这么死了,她首先就得跟着她心痛而死。
没等多久,西门豹就捧着按照大夫吩咐着熬好的汤药回来了,看见管默言细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眉头,心知她肯定是闻到汤药的苦味了,脸上想笑,到底还是忍住了。
“小姐体弱,现下又中了毒,妈妈且先回去吧,留我一个人照顾就好,人多了,小姐反而休息不好。”
“你可要小心伺候着,有什么事马上来寻我,知道吗?”
老鸨小心翼翼的又交代了两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关紧了房门,西门豹有些哭笑不得的坐在了管默言的床前,他拿着沾湿的绢帕,轻柔的擦着管默言脸上的血迹。
听见人已经走了,管默言也不再装了,她笑吟吟的起身,抬起水袖在脸上一拂,便立刻恢复了一张素净的芙蓉面。
“小默姐姐,下次可别这么玩了,总这样,西门会被你吓死的。”
管默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本想起身,却被腹中阵阵的鸣叫声,弄得尴尬不已。
“折腾了这么半天,可饿死我了。”
“小默姐姐想吃什么?西门去买给你。”
虽然知道这次是凌云搞的鬼,但月满西楼的东西还是少吃为妙,现在西门豹也不嫌弃管默言折腾他了,倒是主动提出愿意跑腿。
“西门你最好了,我想吃城西张家的馄饨面。”
月满西楼在琼城的最东面,可那张家馄饨却是在琼城的最西面,这一来一回,即使用了轻功,也要半个时辰,但既然管默言想吃,就算十个时辰西门豹也会买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