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师主要静修打坐研究佛教义理,虽然没有太大的神通,但在一个寺院中往往地位崇高。法师除了学习佛理之外,还主要修行各种神通,乃是佛门之中本领高强之人。至于律师,一则掌管寺院之中的清规戒律,另外就是露出威严之相,如同恶鬼凶神一般,震慑群小,让心生恶念之人,不敢为非作歹。
当然也有根据佛家的宗门,如禅宗,律宗,净土,天台之类,将其中有德行的人,分别称为禅师,律师,法师之类,但这样毕竟有太大的门户之别。
茅峥再进门之前,也是有些忐忑,毕竟是要和一个院主交谈,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坐下之后,望着对面的老和尚,茅峥却没有半点紧张了,说话也显得气定神闲。
其实坐在茅峥对面的老禅师也是暗自惊讶,因为他修习佛理多年,本身自是带着一种气质,见到他的凡夫俗子,要么就诚惶诚恐,要么就心悦称服,很少有人能气定神闲和他说话的。
老禅师问了茅峥几句,全是关于王安石的事情,想弄清楚王安石和茅峥到底是什么关系。茅峥自然如实回答,说和王安石只是萍水相逢。
“我佛门说众生平等,为什么还要分个三六九等,有身份的人就可以被人尊敬,没有身份的人就要一直做苦力。”茅峥突然问道。
老禅师不知茅峥为什么会这么一问,便按照套话说道:“众生平等是说众生通过努力修行都有成佛的可能,等到了西方净土,都可以成为完美无差别的佛陀。但是众人生来,有巧有拙,有人天生就适合研究学问,有人天生就适合做苦力,这是天生注定的。但不论身份地位如何,只要往生西方极乐之后,便是再无差别了。”
“真是这个样子吗?可是我没有学过多少本事,也没有往生西方净土。在我遇到王相公之前,寺院里的僧人对我都是爱答不理;可是在我遇到王相公之后,所有人都对我客客气气的。难道这既是所谓的天生注定吗?”茅峥说道。
老禅师听到茅峥这番话,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可以像其他佛门子弟一样,把一切弄不懂的东西都归给“因缘”二字,把“因缘”二字当成抵御一切质疑的挡箭牌。但是老禅师看到茅峥清澈的眼睛时,他也看到了一片赤子之心,而赤子之心是比明镜还要亮,是糊弄不过去的。
“有真如法门,有生灭法门。而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便是一个不完美的世界,一切因缘而合,一切因缘而灭。我们虽然修佛,但在这个俗世也是免不了俗气的。我也想不向信徒要钱,可不要钱,佛寺还能维持下去吗?我也不想理当权的那些人,一心修行,可是不理当权的那些人,我佛门立刻就会遭受祸患。一切都是无奈,一切都是孽障。”老禅师说道。
“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老禅师就不想做些什么了吗?”茅峥问道。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精修佛法,争取早日往生西方极乐。只要到了西方极乐世界,一切烦恼自然就都没有了。”老禅师说道。
“可是大师这样做不是太自私了吗?我生于这个世界,我长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对我有大恩惠。可我能做的,却是想法设法抛弃这个世界,然后跑到西方极乐世界去。我只想说,把我们这个世界,变为极乐世界,难道不好吗?”茅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