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她不大听得到人说话。”陆远砚道。
洞下面是个山洞,洞里头悬着数条铁链,铁链下面挂着各类服饰的尸体,正巧拴在她们的腰上,有旗装的女人,官袍的男人,甚至还有个一丁点大的孩子,都已经成了肉干,牙龈皱缩牙齿尖长,眼珠早已腐烂,正有节奏的晃荡着。
周慕书的正下方是个凤冠霞披的女人,尸体虽然已经不成样子,但头发衣饰依旧完好,珠翠满头,胸口盘着一串琥珀朝珠,边上还缠着两串红珊瑚朝珠,背云粉得能滴出水儿来,葛老五的眼睛顿时精光大盛。
“一,二,三,四,五,六.......”周慕书突然反应过来,“这是那几个死了的人?!”
陆远砚点点头指向边上一个凶神恶煞的婴儿,“他不在贝勒府,在这儿呢。”
周慕书心里头突然极度的不舒服,”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是人养出来的?那人能找出来干掉么?“
陆远砚拖着下巴思索道,”帝王绿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成一块儿,自己成了精也说不准。“
周慕书忿忿不平,”那等回去后把它砸烂得了。“
葛老五突然从身后窜出来,将周慕书推到了一边儿,堵在洞口前,”我可不准。“
他自手腕处卸下一枚银环,银欢极细但光泽如新,葛老五双手以一个很奇特的姿势稍稍一抖,银环竟抖成了一长条,接着在那长条尖端掰出了一个钩子。
葛老五好了伤疤忘了痛,自言自语道,“这他娘的可以揣兜里吧,这可不是大仙儿的。”
周慕书一看那钩子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忙道,“五师父,咱还是别动这里的东西。”
陆远砚却坐在一边悠然自得地打起了座,“没事,让他拿。”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葛老五的铁钩子往下一探,勾住了那串正中心的琥珀朝珠,小心翼翼地慢慢往上拉起。
周慕书趴在一边,即便挂着的旗装女尸一直晃荡,铁钩子却和葛老五配合得游刃有余,也就几秒钟的时间,那串朝珠就落到了他手里。
“瑿珀啊!”葛老五的手都在颤,“我说兄弟,你怎么老给我带来些好东西呐!”
周慕书凑过去看,棕色珠子圆润接口处镶着金箔,看上去就是一副“我很贵”的模样,他道,“琥珀的一种?”
“对,异常珍贵。”陆远砚猫着腰往他们身边挪了两步,盘腿坐下,往洞外看去,“说明下葬的时候,皇帝对她还是有点愧疚的意思在里头。”
葛老五用火折子将朝珠上上下下的照了一遍,啧啧道,“紫禁城那帮辫子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不过,这些鬼怎么出现在这儿了?”
周慕书疑道,“不是尸体?”
陆远砚憋了许久的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咱在哪儿?”
周慕书捂住脑袋,“阴间。”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鬼,只是被东西制住,动不了了而已。”陆远砚将火折子照向挂在另一边的一个补服男子,男子身材颀长,干瘦,晃动幅度相较于其他的更大些,脑后一根干枯长辫子晃来晃去。
陆远砚道“罪魁祸首。”
周慕书了然,“马向方。”
他眼睛扫了一遍这些被玉害死的人,眼神凝在玶常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玶常在的晃动幅度竟比起刚刚葛老五勾朝珠时的动作大了许多。
火折子照的陆远砚双眼发亮,突然,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要醒了。”
话音刚落,玶常在宽大的旗装袖口一抖,伸出了两双干瘪成黑色的小臂,黑底蔓延着青色的纹路,突然间,她反手抓住了铁链,抬起了脸。
空洞的眼眶和周慕书来了个对视,周慕书只觉得头皮一阵痉挛,这张脸比起外头那些东西还要难以形容,虫子可以丑,骷髅可以会动,但他绝对想不到,人死了之后可以变成这副模样。
玶常在的两颊和手臂一样干瘪成了黑色,同样蔓延着那种青色的纹路,已经没了嘴唇,鼻子至牙齿之间是像活生生被剐了一块肉一般的暗红色,直到她抬起头,周慕书才清晰的看见她蓝底红花的胸口有一张青色的符篆。
“五师父!”周慕书瞬间别开眼去扯葛老五,“快把人家东西还回去!出事儿了!”
葛老五完全在状况外,攥着朝珠也上去看了一眼,眉毛都被吓得飞起,瞬间大骂,“陆远砚!你他娘的不是说没事吗?!”
“是没事儿啊。”下面的玶常在已经攥着铁链往上攀爬,她的动作很机械,手臂也很僵硬,但是出奇的快,但是陆远砚丝毫没有躲开的意思,眯起了眼,“想用这儿镇怨气倒是聪明,只可惜,今儿个躲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