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宇默默地把枪往腰里塞了塞。
周慕书想起自个儿包里还塞着水盂儿,刚想掏出来,纪八荒却一脚踏了出去,“走吧,我带你们去吃饭睡觉的地方。”
出了寿材铺,沿着石道道儿走到底,就是一条上山的小路,从青石板到黄泥地,房屋到翠竹林,走的是越来越累,状况却没变多少,山清水秀没有蚊虫。
慕容宇抱着一大锅汤,一会儿就累了,“先生,还要走多远?”
“这还叫远?”纪八荒负着手走的飞快,“姓陆的既然把你俩送过来,我就得好好教你们,给你俩一天熟悉情况,后天起,你俩每天给我绕着山跑,每天两圈。”
慕容宇咽了咽口水,“下雨咋办?”
“跑。”纪八荒头也不回,拨开一片竹子,“衣服肉汤管够!”
周慕书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纪八荒既然能够卜卦到他们要到杭州,那会不会对北京贝勒府的事儿了如指掌才这么气定神闲,湖里的东西和那条铁甲虫又是什么来头?
“先生...”
“啥事儿吃过晚饭再说。”纪八荒一副天下尽在我手的淡然模样。
周慕书只好闭了嘴,等三人行至半山腰,眼前豁然开朗出一片明代水乡标准建筑,篱笆墙,长回廊,白墙黛瓦,还有几只短腿大白鹅晃晃悠悠,见有生人来,慌里慌张溜进了窝棚里。
“我去,这么豪华?这儿你建的?”慕容宇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我有这么大本事吗?”纪八荒斜眼,指指大白鹅左边的屋子,“当年姓陆的也是住在哪儿的,你俩也搁那儿住吧。”
周慕书看了看那间挺大的园林建筑,“你是说我师父也在那儿住过?”
“你以为他卜卦跟谁学的?”纪八荒晃了晃脑袋,“那小子当年被罚跪,还跟我说这辈子他都不会收徒弟,因为造孽,现在倒好,一送送俩折腾我这把老骨头,造孽成双,嘿嘿。”
“你说我师叔是不是缺心眼啊?咋又给你找了个师父。”慕容宇捅捅他。
周慕书想想葛老五,没搭腔,心道哪止两个。
“你俩喝了汤,可以先去拾掇拾掇,里头啥都一应俱全。”纪八荒打个哈欠,“中间那间儿不许去,左边儿那草堂是你们看书的地方儿。”
慕容宇沮丧道,“还要看书?”
“不仅要看书,还得看别的东西。”纪八荒道,“还有记住,八点之后,暂时不准下山。”
周慕书道,“先生,师父让我给您带了个水盂儿?”
纪八荒看了眼他背上的包,笑道,“今儿个没心情,明天早上到草堂找我。”
慕容宇下意识道,“几点?”
纪八荒一甩袖子,居然露出来个亮晶晶的表,“六点。”
“六点?!”慕容宇差点叫出声儿。
康仁中学早上基本七点上课,对周慕书来说不过早了一个小时,这回自个儿的屋子离草堂比自家离康仁近得多,想想也无所谓,就没发表异议。
纪八荒摸了摸慕容宇的脑袋,狠狠地拍了一下,“刚夸你虎头虎脑,怎么地想不通这东西,学习不苦能叫学习吗?”
慕容宇抱着汤锅怕洒了,不敢乱动只能呲牙咧嘴,周慕书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心道总算知道陆远砚那拍脑袋的本事哪儿来的了,想着也没少被纪八荒拍过。
纪八荒说完就打了个哈欠往里走去,慕容宇还在嘀咕,“这他娘的哪是个老头子,觉比我还多。”
“本来就不是老头子。”周慕书突然怔了一下。
慕容宇挠挠头,“对啊,这顶多四十岁的人,我咋脱口喊人家老头呢?”
傅若凝,脑子里蹦出这个名字,一样的老成感,一样看起来年轻的外貌。
周慕书摇摇头想把诡异的想法甩掉,慕容宇看疯子一样看他,“你干嘛呢?”
“没事,没事。”周慕书假意咳嗽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