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小猴子站在下首,认真的行了一礼。
“去问了吗?我们要做些什么?”曾凡抬头看了一眼儿子,沉声问道。
“是,纵是儿子们去了,只怕也得把之前所学全部抛弃,重新开始。”这会母亲和妹妹都不在,书房里只有他们父子,倒也不用再装着没心没肺了。
“你害怕了?”曾凡想想放下了笔,双手互插着合在一起。这样就是表达着,他想好好听儿子说。这些年宦海沉浮,曾凡觉得自己没变,其实他早就变了,他身上的官威并不比安元少,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是,儿子怕像您说的,有一天我会觉得前十八年所学,都是在浪费时间。”小猴子轻轻的磨了一下牙,才正视着自己的父亲。
“这十年,我让你去教堂跟教士学习,你觉得你学到的东西和我教给你的东西有冲突吗?”曾凡想了一下,起身去拿小猴子从教堂里学到的东西,默写出来的那些册子。小猴子也是他们教出来的,学过什么,自己回来默写出来。所以这些年,小猴子不经意中也译出了不少的洋书。放在书房里,让大家一齐看。有时,曾凡也会看看。
小猴子怔了一下,他跟着教士学习十年洋文,他学东西并没有什么压力,教士的书,他也无差别的乱看着。不懂的,也会跟教士讨论,他学到多少,他自己也不知道。十年,他看看柜子里自己默写的那些书,不知不觉中,书柜里的书其实已经精减了很多。当年小舅舅默写的各种版本的书,慢慢的只留下最精华的版本,其它的,分给他们放到各自的房间书柜里。但这里的书柜却并没有减少,而是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他们都可以站在这儿,挑自己想读的书,增广自己的见闻。
这十年,他们在这个书房里,也为他读到的洋书的内容一齐讨论,然后父亲会挑出一本古书,然后念出来给他们听,让他们知道,洋人的一些理论,中国老祖宗的书里早有论述,只是我们说得太精练了,非像父亲那样精读书的人,很难从中理会个中深意。还有就是,应用。父亲能找出出处,可是很难找出应用来。由此,他们也能看出东西两地之差异。他们注重实用,而东方的智慧浩若烟海,于是最终,变得虚无飘渺了。
这些都是他们曾经讨论过,也骄傲过、气馁过。但是想想看,他会因为到了别人的地方,然后最后一下子鄙视自己的文化吗?
小猴子再问了自己一次,这回他虽说不敢说什么他一定不会,但是,他此时的心境却没刚刚从教士那儿刚出来的时那么灰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