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维镛看了古婉如一眼,然后向那绿衣丫头道:“起来!”
那绿衣丫头闻起又磕了几个头,连唤了几声:“谢老爷”后才站起身来,古维镛仔细看了看这丫头,她长得很是清秀雅丽,头发半梳半挽,发上插着一支简单的素银穿花簪子,身上穿着浅绿盘金彩绣襦裙,系着深蓝色宫绦,颇为不俗,他并不认识这个丫头,也不知这是哪房里的丫头。
秀容看到这丫头却皱了皱眉,她认得这丫头,这本是大少奶奶舒月房里的二等丫头,名字叫珍珍。听说古雅三小姐看中了这丫头,向舒月将这珍珍要了过去,此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这样慌张?难道……秀容心里一跳。
而古维镛则向珍珍问道:“出了什么事?”
珍珍听古维镛这样一问,神色又是一变,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一双秀美的眼睛里透出恐惧之色来,颤颤巍巍地说道:“老爷……三小姐……三小姐……三小姐她……”
听到“三小姐”这三个字,周夫人、古婉如、古维镛的神色严肃起来,古维镛见这丫头神色如此慌乱,脸上满是泪痕,他心里骤然一紧,盯着这丫头,问道:“三小姐怎么了?”
珍珍流着泪道:“三小姐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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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小筑。
一架紫檀木镶大理石屏风后,一群丫头吓得不知所措,晓秋跪在那张紫檀月洞门架子床前,满脸泪痕地看着床上的人,胭脂红的帐幔垂了下来,古雅正躺在那张躺头,一张原来秀美的脸此时此刻没有一丝的血色,她一只手紧紧攥着床边的帐幔,头背上的皮肤也是惨白得近乎透明,明显可是看到那皮肤下面的一条条骇人的青筋。
古雅的头上已渗出了汗来,此时此刻,她就像是一个得了羊癲疯的病人,身子蜷缩着,痉挛着,脸色惨白如纸。
“小姐!小姐!你不要吓我……”晓秋跪在床头哭得差点背过气,古雅仿佛丝毫没有听到她的哭声,她疼得冒了一头的冷汗,额前的发头也被那冷汗腻湿了,她痛苦地惨叫一声,那疼痛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藏在她的身体里,要将她生生的撕裂,她痛得着在床上打了个滚,攥着帐幔的手挣扎地一拔,只听“嗤——”地一声,那胭脂红的帐幔竟被她生生的撕裂开来,可是古雅痛苦的惨叫声却并不停止,仿佛随时就会痛死过去。
看到这悚惧的一惧,晓秋生生地哭得晕了过去。
屋子里其他的丫头见床上的三小姐痛不欲生,而晓秋又哭昏了过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许是古雅此时的样子太于恐怖,也太过于可怜,一群丫头都哭了起来。
而正在这时,舒月来了。
舒月看到古雅如此模样,也吓得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她的心怦怦跳着,又看晓秋哭昏了去,便忙叫丫头们将晓秋扶下去,又叫人去请大夫。
舒月刚来不久,古维镛也赶来了,他的眉头是紧紧皱着的,脸色阴沉沉的,没有丝毫的表情,任谁也看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在屋外的时候他就已听到了那悚人听闻的痛苦的喊叫声,那时他的心就莫名的紧张起来,他走进屋子,门上的蓝色珠帘在他面前一晃一晃的,仿佛是一波涌动着的海浪,古维镛伸手捉住那把令人心烦的珠帘,用力一扯,只听“砰砰砰砰”的珠子坠落滚动声接连响起,那珠帘就被他这样随手扯碎了,他也不理这帘子,提起步子就走了过去,绕过那架屏风,然后就看到一袭胭脂红色帐幔从床架上“嗤”地一声撕了下来,红色帐幔垂落后,令人惊悚的一幕就这样毫无遮拦地展现在了他面前。
前些日子还是灵秀美丽的少女,此时此刻却因病而变得苍白、扭曲,她痛苦得紧紧咬着下唇,有血从她那苍白的嘴唇里渗了出来,纵然古维镛平日里再是如何镇定,此时此刻脸色终于是变了。
舒月见古维镛亲自来了,连忙向古维镛行礼道:“公公。”
古维镛没有看舒月,只是盯着那古雅看。
古雅在痛苦之中听到舒月的声音,知道是古维镛来了,她忍着巨大的痛苦,朝着舒月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古维镛震惊呆愣的眼神,古维镛看着古雅,古雅也就这样看着古维镛,只一眼,古维镛心里突然一动,看着古雅那有些熟悉的轮廓,那熟悉的眼睛,还有那惨白的脸,以及她那唇边的血……
仿佛……
仿佛是二十多年前,她在死前的模样……
古维镛眼前一阵恍惚,是她,是她……
古维镛呆愣愣地看着古雅,然后呆愣愣地、轻轻地说了两个字:“静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