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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朝阳峰,其时正值北雁纷纷南飞,草木一秋,霜寒无情冻枯草之际,接近傍晚时分,却还有一人,在这峰顶之上舞着剑。
那人脚踩着高明的步法,身影在朝阳峰顶平台上,辗转腾挪之间,犹如幻术魅影,那三尺多长的剑,在那人手中舞得,不见其形,但见其剑光连成一片,霍霍生辉,端的是凌利无比。
一开始,那舞剑之人还一招一式的舞得严谨有度,甚是有章法,还有迹可循,从那剑招之中能看出是华山派的“白云出岫,有凤来仪,天绅倒悬……苍松迎客,……无边落木,青山隐隐……”等招式。
从招式可以看出舞剑之人是华山派之人,可是待得后来,时间一久,那人似是舞剑舞得累了,索性也不刻意的追求那一招一式的古板招式。
就随心所欲的西出一剑,东刺一剑,要不横扫,要不斜劈,脑子里想到什么剑招手中的剑就急急刺向什么方向,这招还是“有凤来仪”下一招就变成了“古柏森森”再下一招就成了“白云出岫”完全猜不出来接下去又是什么招式。
这般没有章法的剑招,完全是无迹可寻,中间还夹杂着为了连贯招式而随性作出的招式,虽是随性而动,剑招也随心而出,却不见得有何不当之处,反而那长剑舞得杂而不乱,乱而不实,实而有度,度而有法,如行云流水般通彻,只隐隐约约还能看出有华山剑法的影子。
舞剑舞得良久,那人才平下奔腾的内息,轻轻吁出一口浊气,收剑倒提立于后背,停下身法,脚站于原地。
而这舞剑之人,却正是五年之后的纪云轩,他身着青白长衫,狭长的剑目,柔顺的眉星,脸上甚是俊俏,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后,头上用白玉发带束着冠,额前两边还留着几缕发丝,显得端重又不失潇洒,稍稍抿着薄唇,又有一股冷冽,和他身上那环绕着的温润如玉的气质,相互矛盾有点格格不入,却又融合在一起相辅相成。
闭着眼,皱着眉,纪云轩似在体会刚刚剑法中有什么不当的地方,手上的倒提着的剑,随着手腕转动,猛地上劈,之后横扫,纪云轩站在原地不动,只是手臂一转一动,又是刷刷刷的连出几剑,角度刁钻很是出人意料。
但是要是一个外人,初见得这番剑法,肯定还以为他是把华山剑法偷学了几招去,又加上途中忘得几式才会练得如此。
但这却是纪云轩故意为之的结果。
不过,要是纪云轩的这番练剑,被岳不群看到,以岳不群的迂腐,那重练气而轻练剑的思想,想来又要有一顿教训了,所以纪云轩才来这平时寥无人迹的朝阳峰练剑。
手中的剑胡乱的舞动,直到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后,纪云轩才睁开眼,把长剑收入鞘,走将上前,来到朝阳峰峰顶平台的崖边,纪云轩席地而坐,脚下是险峻的垂直峭壁,低头望去,犹如万丈深渊不见底。
捋了捋被远处吹来的山风,拂乱的长发,望着眼前群山挺秀,山间白云渺渺,这些长久如一的风景,纪云轩不由得有些愣神,山还是那座山,云还是白云,一点都不曾变化半分。
可是,他已不是那个还要在清晨早起,手捧着论语,拿着诗经诵书的少年。
对于那个颇有卖相的教书先生,纪云轩实在是忍受不了他的胡诌乱道,纪云轩只好请示于岳不群,幸好岳不群也知晓其中的情况,便准许了他可以独自学习的要求,这还被令狐学等众人羡慕了好久。
于是,纪云轩就躲进了华山的藏书阁之中,每日不是打坐练功,修习剑法,就是在藏书阁当中埋头研读华山历代以来收藏的道家典籍,从来不曾停歇过。
而时间就这般一晃如流水,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但见奔流到海不复回。
五年匆匆,就连那个当初只会无理取闹的小姑娘岳灵珊,如今也是长得一副亭亭玉立的模样,五年的时间好长,又好短,纪云轩来到这个世界五年了,有些事物不曾变过,青山依旧在,又是几度夕阳红?而他已束发及冠,不是昨日那个随便跑几步路就会累得气喘的柔弱少年。
当然,纪云轩始终不忘初心,最大的收获便就是丹田之中,那如小溪般流淌的内力,这是他五年来日以继夜,勤学苦练,累积跬步的结果。
到如今,纪云轩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之中,算是什么级别的,感受着身体里澎湃的内息,料来也不会差,或许是纪云轩的武功剑法,一日千里,进步迅速,岳不群对他的态度在纪云轩看来有点好得过了头,脸上常见笑容。
因此,岳不群在往后的几年里陆续的又传下了华山派一些甚是高深的剑法,这倒让纪云轩有点措手不及,不过,既然如此,他也乐得接受,往后行走江湖,也有些保命的招数傍身,心中也是会有底气些。
一阵冷冽的风吹来,纪云轩紧了紧衣衫,收起那感慨时光易逝,人心易老的心思,凝神望着眼前的薄雾,浓云,却没有丝毫的愁怨,因为他知道要走的路,确定了在何方,就算是一时忍不住的感慨,也只会是稍稍缅怀一番。
从怀中拿出一支碧绿的一尺多长的箫,放在嘴边,纪云轩一时不知道该吹奏什么样的曲子,来应此情此景,似有想到些什么,纪云轩摇头失笑,便就坐在这崖边随意的吹奏起来。
霎时间,这朝阳峰上,一阵洞箫之音响起,回荡在群山间,消弭于清风里,那洞箫之声如一夜鱼龙舞,时而婉转哀沉,时而轻缓舒畅,一时又盈盈低语……
“娘,我找遍了整个华山,也没见到小师弟,他不会又去朝阳峰练剑去了吧!”一个娇俏的少女跑进宁中则的房间里,人还在门边,其声就已经传到了屋内。
忽然间听到这声音响起,宁中则摇摇头,手中拿着针线正缝着衣服的动作一顿,又随之继续,宁中则没答话,听见这声音她就知道是女儿岳灵珊,让她忧心的是,五年的时间过去了,性子还是这般如稚童一样毛毛躁躁,一点没有女儿家的矜持,也不像那小弟子纪云轩稳重成熟,让人省心。
“嗯?对了,云轩也长大了,不再是小弟子了,前阵子师兄好像又收了个名叫舒奇的弟子,”宁中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不由想到。
而岳灵珊进得屋里,见到宁中则手中正缝补着一件青玉色的长衫,眼珠一转开口先说道:“娘,你在为爹做衣服吗?可是爹好像从来没有穿过这类似的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