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听谁乱说。我和她没关系,全是替大哥办事而已。”沈含玉有些不快的说。
“这个我知,下个月那袁寒云要给一个名角儿捧场,二人合演牡丹亭,你大哥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和他聊聊的。那个王湛通递了话,这回袁二算是应了局,待唱完之后,含凯请他吃饭。我想着,这也算是个好机会,我们都去看戏,顺便叫上罗家,王湛通父女肯定是要去的,你二哥和罗梦元,你和王蕴蒙,既看戏玩乐一番,又给你大哥壮了面子,岂不是好。”
沈含玉不大热衷的叉起手指:“儿子去是可以,不过只是为了大哥。那个王蕴蒙,爹不必把我们往一起想去了。”
沈啸荣摸摸下巴:“恩,其实行不行都在你。这个问题上我还是比较开通。只要不太过分,你喜欢的爹都支持。王湛通虽然也有些上不了台面,但总体说来他家女儿名声还不错,模样也算是清秀,而且也算殷实人家出来的孩子,今日见了,觉着教养也不错,你若喜欢她,我也没什么说法。你也别光说你二哥,别那么急着下定论,也许这女孩子哪天就合了你心意了也说不定。”
沈含玉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爹,这不可能。若二哥和那罗梦元有那么点微小的希望,我和王蕴蒙便是没希望。再说二哥和罗梦元真成了,也对爹的生意有好处。”
沈啸荣冷笑一声:“你只知其一罢了,那罗凤铭于我来说,连鸡肋都不如。本来整个法租界的生意都是我沈家的,他罗凤铭看纺织干不下去,倒是想从我这分一杯羹。这次我们从隆茂码头提过来的川土云土,还有高桥东海滩提过来的波斯土,他竟然也想要一些,给的保护费竟然比底下的潮帮土商还高百分之十。听着是好些,可野心昭然若揭。不过就算他不懂事,也不妨碍给你二哥讨老婆。顶多给他个烟馆子开开罢了,到头来他还是我三金的一个小喽啰。”
沈含玉皱起眉头:“爹,你还在继续贩鸦片?”沈啸荣眯着的眼里闪着难辨喜怒的光:“如何?不满意?”沈含玉难得有些激动:“你这边说我二哥放荡,那边还要干着拖人下水的生意。像‘会乐里’这样的燕子窝你也暗箱资助操作,烟馆子开了一家又一家。爹,孙传芳这样的军阀都打过来了,日本人法国人还有杜牧镛那样的流氓遍地横行,平日里你好好看看上海,看着老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都在过什么样的日子。难道你觉着以后就赚这样的钱,做这样的生意就一定保靠?”
“放肆!”沈啸荣低声训斥:“你什么都懂,就是不懂感谢你老子恩典。没有你爹的烟馆子燕子窝,你哪来那些附庸风雅,我知你平日清高,养了几十个人也是圈在家里陪你养花打拳,既然不醉心生意,你就好好的过你的日子,上你的学,你这么说话,极不负责。我知道你不喜欢这边的事,特地给你弄了个饭馆玩,就这样还不乐意?真是没心,比老二还没心。”沈啸荣越说越激动,脸涨得很红,不停的咳嗽起来。沈含玉闭了口,亲自帮父亲倒了杯茶,沉默的放在桌上。
沈啸荣止了咳嗽,看看不再呛声的儿子,脸色略好些:“罢了,你和你二哥我都不指望。一句话,都去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你二哥不用说,既然你这么不待见这边的生意,那你就好好的经营那边的餐厅,到时候都娶个好老婆,实在过不惯就到国外走走。只一点,都不许给我参军参政。”沈啸荣死盯着儿子,用手指慢慢的点着:“尤其是你。还有啊,不许在任何时候和外国人打架,动手不用你,结了仇跟你哥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许吃眼前亏。记住了?”
沈含玉无奈的叹气点头,沈啸荣这才放了儿子。经历了一晚上的疲累,他觉着困得睁不开眼,感叹一句年纪大了,方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