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安嘴角一勾,以手按马头,身子腾空而起。
这时其余骑兵已是尽数赶了上来。
最前排三骑马上之人提起长枪,向半空的宋逸安直直刺了过去。
后者先是右脚踢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一杆长枪枪头,身子慢慢坠落,手中若水剑却是翻转顺势由下至上划向前者脑袋。
那骑军顿时吓了一跳,赶紧收枪勒马,改变方向避其锋芒。
剩余两骑自然是想都没想,趁机一个上挑,一个下刺,包夹攻击宋家年轻宗主。
宋逸安学着之前萧武的那式,右手又是猛地一拍马头,身子借力再度腾飞。若水剑上撩,拨开了前者下刺长枪,右脚下蹬,踢开上挑长枪,而后他身子倏然下落。
三骑已是过去,还有二十多骑横冲直撞而来。
宋逸安猛甩出若水剑,自己大踏步,在那二十骑长枪刺来之际,却突然下跪俯身,从骑军马缝间一路滑行横穿而过。
宋逸安追上若水剑,杀心顿起,一路凡是宋家年轻宗主所过之处,二十骑军中有大半坐下马儿突然马腿折断,跪倒下去,连累马上骑兵也跌落在地。
宋逸安飞身而起,将跌落马下之人每一人身上都是刺了一剑。
一路血花绽放。
第一轮冲锋已过,原先的三十骑,最后只剩下了不到一半。
其实,这一切只是发生在一个呼吸间而已。
而这时,宋逸安才呼出自己之前提起的那口真气。
所谓的一气呵成,不过如此。
宋家年轻宗主面前的铁骑有序涌动,最后腾出了一个通道,之前那名佩剑神秘男子缓缓从中走出。
宋逸安双眼微眯,他确认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人。但他已是有了猜想,而且不止一个。
老罗这时也缓缓下马,默默走至宋逸安身后,直视前者。
宋家年轻宗主蓦的笑了,歪着脑袋淡淡问道:“姜玺还是姜玉阳?”
神秘男子冷冷应道:“大楚姜玉阳!”
宋逸安闻言眉毛不觉一挑,这确实有些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其实他一直偏向于眼前男子是姜玺。
“姜擎苍真杀了自己孙子?”宋逸安哪壶不开提哪壶,很是不通人情。
佩剑男子慢慢褪下身上长衫,提了提腰间长剑。他嘴上并无应话,脸上并无愤怒。
宋逸安轻轻叹口气,真诚说道:“其实剑炉,包括我都认为八年前那姜擎苍使了一手偷梁换柱,毕竟姜玺才智过人,又是后楚皇室嫡亲,怎么也不该他死才对。”
他抬起头直视神秘男子,质疑问道:“八年前真的是你发动的叛乱?”
佩剑男子神情冷淡,莫名扭头看向东南方向,像是哽咽道:“玺公子本不必死……”
宋逸安听到这话,心中了然,已是隐隐猜出了个大概。
突然,一声极其细微但却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那是剑出鞘的声音。
宋逸安顿时如芒在背,汗毛炸起。
一把铁锤从宋家年轻宗主背后突兀伸出挡在他的面前,只听“叮”的一声响,老罗手臂微颤,那铁锤也是应声猛振动了一下。
又是“苍”的一声,男子将那一寸剑锋收回入鞘。
宋逸安心有余悸,还不忘笑道:“原来你修为已是这般高了,看来大明寺已是被蒙在了鼓里不自知。本宗主很想问一问,后楚是早就将你当作了继承人吗?”
刚刚已是动了杀心出了杀招的神秘男子神情一瞬间变得黯然,但他显然不想应话,还是沉默不语。
宋逸安誓要把这块伤疤揭到底,他问了一个八年前和自己老爹一样的问题:“姜玉阳,杀亲之仇也能放下?”
姜玉阳猛地抬头,两眼却是充满泪水。
“你懂什么!”
宋逸安一步上前,声嘶俱厉道:“我懂何为杀亲之仇!我懂什么是有仇必报!我不懂的是,复国就真的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牺牲掉自己的至亲都无所谓?!”
姜玉阳抹掉满脸泪水,可眼眶中泪水还是流个不停,而后他开始讲一个悲伤的故事:
“五十年前,当时身为大楚国君的姜擎苍力主死战,护国大将军不惜声望,哭求圣上韬光养晦,投降大明。大将军不惜以死相劝,最后甚至命人割掉了自己的头颅来阻止楚王!”
“八年前,不明真相的大将军后人发动叛乱,可惜乱平岗一战楚军大败。后来姜擎苍告诉了那个大将军后人真相。而姜擎苍为了报答大将军,也是为了给大将军保留血脉,竟亲手割掉了自己那个唯一被楚国士子和百姓遗民认定是天命所归之人的亲孙的头颅,来代替本是罪人的大将军后人……”
宋逸安听着听着突然感觉到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原来自己已不知不觉满脸泪水。
姜玉阳突然中邪了一样,失心疯哈哈大笑。
他语出惊人:“我大楚即中原,怎会少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