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子可爱,俞大仙师不忍拒绝,默默地抱着三只奇形怪状的灯笼回了玲珑斋。
雪满城,和着凉风在树杈上结满了冰渣,屋子里头炭火烧的通红,暖意爬上发僵地脸,她才稍微有了点表情。
暮晓难得没有端端正正地坐在案边写写画画,反倒颇为闲适地倒在躺椅上,翻着一本医书。
重珏遣人搬了个棋盘上床,自己百无聊赖地布置棋阵。
“你们倒是悠闲。”俞墨卿推门进来,默默地捡了张椅子坐下,将灯笼尽数丢在案边,自顾自打了个呵欠。
白天傻子一样哭着出门,晚上要装作若无其事地回来,脸上的确有些挂不住。
“回来了~“重珏倒恍若未觉,从榻上翻身下来,只裹了件玉色长衫,抓起那灯笼看了两眼,又在手头转了三圈,面露喜色,“这是何处来的?甚是精巧!”
俞墨卿自顾自喝了一口茶,整个人顿时暖起来,斜眼道,“您要看也回床上去看,惹了风寒再病上加病,我到时候司命簿上又得多一条罪名。”
“那我再把他给救回来,算你的功德。”暮晓起身也拿起一个灯笼,笑道,“这屋子里暖的很,下来走走也无妨。”
重珏朝他二人眨眼,“我早已大好了。”
“大好了?”俞墨卿神色古怪,搁下茶杯,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说,把上他的脉门。
重珏颇为无辜地眨眼,“如何?”
俞墨卿一把甩开,淡淡道,“平稳有力,勇猛异常,比起千年王八有过之无不及。”
暮晓微微勾了勾嘴角,“怎生火气还这样大,重大人年少体健自然好得快些。”
“哪里哪里。”重珏摆手,“早不年轻了!当年我才十五六岁......”
俞墨卿不动声色地摊开那只雪青色灯笼的纸面儿,敲敲桌面及时止住了他的絮叨,“出去一遭,倒让我理清了来龙去脉。”
闻言,两人倒是都顿住了。
重珏道,“可是知道姬氏那人的消息了?”
“不是。”俞墨卿摇摇头,指指天上,“我知道井上头那人的消息了,不过也只是推测。”
“眼下我们也只能推测推测了。”暮晓将医书搁到一旁,“我这里倒是也有点有意思的东西,你先说罢。”
俞墨卿微微抬起眼,简单将阿陈的故事扯了一通,从她如何和齐政相识,到因为封白和媒婆一句话闹得不欢而散,又到最后苦鸳鸯修成正果,偏在这正果关头,又如何反目。
故事不长,草草终了,井口内外,遥遥相隔。
暮晓淡淡听完叹出一口气道,“齐政推她下去定有缘由。”
重珏却道,“沈家小姐可惜了,若是开始就心无旁骛,两人早点远走高飞该多好,那个封白我看也不见得是个什么好人,学季庭雁冷着张脸,冰窟窿一般有什么好的?”
俞墨卿险些喷出一口茶去,咳道,“重大人你的关注点总是这么与众不同,封白与你有仇还是怎的?”
重珏悻悻然,“你不是说他生的好么?莫不是俞姑娘当年还在仙门时也曾一见倾心了?”
这回俞墨卿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连暮晓都跟着轻笑了一声。
重珏莫名其妙,挑眉道,“真有其事啊?”
“不不不。”暮晓摆摆手,“你说她对封白一见倾心?到不如说她对天垣山脚下镇压的二百八十一只歪瓜裂枣的妖怪比较上心。”
重珏突然不知作何回答。
俞墨卿放了茶盏,这回倒是果断地点了点头,总结道,“我对装模作样冷着脸欺骗小女生感情的男人没兴趣,倒是那些稀奇古怪的妖怪甚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