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赵婧姝便日日求她父皇,求了一年,常常跟在皇上身边的禁军大统领胡序沉看不下去了,便求着皇上收了北凉当门下小徒。
这徒弟,一当就是三年。因为天资聪慧,学的总比别人快,人却沉稳出挑。
胡序沉常常以他为骄傲,常在外人面前夸他。北凉也认了胡序沉为义夫,尊师道,重父恩。在禁军中颇有声望。大有过些年便接替胡序沉大统领位置的趋势,而无妻无子的胡序沉也对北凉极其上心,恨不得将自己毕生所学都教给北凉。
皇上也在跟北凉多年的相处中对他的性情品性有了认可,渐渐的便少了隔阂。
可就在北凉入宫的第三年头,父皇来找她,说要将他派去宫外做些事。
那年她十岁,抬起埋在书案里的头问道“为何将他派出宫?”
父皇摸着她的头,小声的说道“那父皇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能跟别人说。”
赵婧姝放下手中的和田玉做的笔,一本正经的看着父皇,点点头“好。”
“你母后喜欢看戏这你是知道的。”父皇示意李公公关了门,坐到她旁边,压低声音说道。
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赵婧姝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嗯,我现在派他去戏园子练你母后喜爱的戏去了。”皇上眨了眨眼睛,看着她。
“父皇!”赵婧姝嗔怪着,有些哭笑不得,“我还以为真的是什么秘密。你这算哪门子秘密,尽知道糊弄我!”
皇上看着赵婧姝宠溺的笑着,“反正往后唱给你母后的戏你也听的不是。”
赵婧姝娇笑着白了皇上一眼,提起笔继续开始画着刚刚没有画完的话。
可这戏,赵婧姝到死也没有看到。
也再没见过北凉。
后来在北凉走后的第七年的一个夜晚,那是她十四岁,刚及簈不久,父皇将她召进金銮殿。为她梳了一个流云鬓。
那是宫妇出嫁日绾的发。
赵婧姝盯着铜镜里有些松散的发,和抚着发的父皇。
“娥皇出嫁那日会不会十里红妆,艳满京都?”皇上抚着赵婧姝的发,笑着说道。
“到我出嫁那日父皇不就知晓了?”赵婧姝看着铜镜里有些疲态的父皇,惊诧的说道。
皇上给赵婧姝理了理鬓发,“是啊,到你出嫁那日便知晓了。”
皇上的眼眸沉了沉“如是,我是说如是,父皇先走了。娥皇记得一定要活的好好的。”
闻言赵婧姝一惊,转身拉住皇上的手“父皇说的这是什么话!”
皇上笑着摇摇头,“今日你就不要问父皇什么了,只需应下就好。”
暗亚住心中的惊讶和恐惧,赵婧姝点头。
“若是有一****到了难处,拿着这个跑到宫外,去满春楼找一个人.......”皇上低身俯到赵婧姝耳旁轻声道。
“她会带你找到一个戏园子,鬼园。北凉便在里面。”皇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赵婧姝含着泪点点头。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是父皇让她不要问,她便不问。
次月,南商朝宫变,先皇嫡弟庆王逼宫,将先皇景文帝万箭射死于议事殿。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