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半个傻子么?”卓夷葭接过华太君的话说道。
华太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卓夷葭,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纪元80年,世祖元年。我三岁,祖母知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世祖二年,我四岁,因为折了二姐一直腊梅,冬月里被罚跪在冰上一夜,祖母不知晓,也是那一年开始,母亲开始给我吃药,饭里,菜里,甚至是喝的水里,祖母知晓吗?。世祖六年,我七岁,一跤差点摔死,祖母也不知晓……您说,我从前要是不傻一点儿,能活到现在?早埋土里都化了白骨一堆。”话里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卓夷葭胡掐的。可是谁能证明她在说谎呢?那么多年过去了,侍奉她的两个丫头,也只有一个红姗还在卓家。只要她要死咬这些事儿,那就都是真的。
“所以啊,从七岁那年我醒了之后,就决定,不会像母亲那样活,更不想要像她那样死。于是我开始谋划搬出偏院,也就有了出现在您六十大寿的我。”卓夷葭将话摊开来说,往往摊开来一些对方知道的事,她会本能的相信你说的其他事。“对了,还有一件事不知祖母知不知晓,元日那夜,我也是差点丧命在父亲手里呢。”
“你果然知道。”华太君说着微眯了眼,攥着椅子边紧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人的?”
卓夷葭点点头,看着华太君因为过于用力青筋都冒出来的手背,“祖母不知道我也是练武之人么?哦,对了。三月我还在宁王的宫宴上请命要当将军呢。常年练武的人,连自己被那么多死士包围,冲天的杀气都察觉都不了,那练的武有什么用呢?所以祖母你说,要是我不傻一点儿,能活到今天,还在这屋里跟你说话吗?”
华太君觉得眼前的卓夷葭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她还是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
“当然呢,我说这些事并不是要祖母给我做主。祖母也不要觉得我会有违逆之心。父亲有父亲的难处。我也不会去害他,毕竟我是卓家女。”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这样的话最能让人听进去。还会觉得是肺腑之言。
华太君点点头,放松了些身子,忽而又叹了口气,看着卓夷葭,转开了话题:“你将才说朝中很乱,朝堂之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跟林玉棋交好,她父亲什么都跟她说的,她也什么都跟我说。”
华太君听着点点头,是呢,林家的女儿自幼就被当男儿养,林都尉给她说一些朝中的事,也不足为奇。
卓夷葭看着华太君有些倦意的样子,自觉的起身,“我看祖母似有些困倦了。那孙女就退下了。”
华太君揉着太阳穴,点点头。
卓夷葭应声而退。
“等等。”
“怎么呢?”卓夷葭回头看向华太君。
华太君睁开带着疲惫的眼睛,深深的看了眼卓夷葭,“四儿,不管你爹如何对不起你。你是卓家的女儿,又聪慧至此,应当知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
卓夷葭看着华太君,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是卓家的女儿,不管发生什么,在外人看来,都脱不了卓家。所以祖母不用担心我对卓家不利。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争得,只是我的小利,卓家的大利上,我是有分寸的。”卓夷葭给华太君几句定心丸,说了一些半虚半实的话。
她从今日起,不准备再在卓家畏首度日。可她也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再聪慧,也要让卓家看到她聪慧的好处,而不是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