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敏脸上的笑意恍如三月里的春光,一向盛气凌人的骄矜模样,竟然也能这般暖意融融,“我就知道娘娘这般大度的人不会和我计较的,可阿哈还是担心了半天,生怕我的话让娘娘不痛快。”
苏代转眸看了伊勒德一眼,淡淡道:“也可那颜多虑了。”
伊勒德抿了抿薄唇,眸光深邃的看了眼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诺敏笑着说道:“听闻娘娘有了身孕了?”
苏代一面往前走,一面淡淡回答道:“是。”
“娘娘身材纤柔,若不是听旁人说起,我都不知道娘娘已经有身孕了。”诺敏还是笑意盈盈的说道。
苏代回眸看她之际,却意外看见伊勒德一向深邃的眸子更深了几分,是她的错觉吗?可当她再一次略过他的双眸时,却再没有发现和平日里有何不同,他的双眸还是一如既往的深邃,像是秋日里的一汪深潭,静谧,却叫人捉摸不透。
“娘娘,你可知道兰陵帝姬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诺敏唇角牵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缓缓出声问道。
“诺敏!不得胡闹!”伊勒德薄唇轻抿,低沉的嗓音恍如一坛浓酒,叫人沉醉。
诺敏挽着伊勒德的手,娇声道:“哎呀哥哥,我就是问问未来的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嘛!”
“本宫和兰陵帝姬不是很熟悉,不过她学识乃出挑之才,贤良淑德,良娣大可放心。”
诺敏轻笑一声道:“可是我听说兰陵帝姬并非是陛下亲生的帝姬,而是一个王爷所生。”
苏代驻足,眸光落在不远处太液池的湖面上,淡金色的阳光倾洒在清澈的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像一面闪着金光的镜子一般。
她缓缓开口道:“陛下所出的帝姬最大的也不过十岁,而也可那颜已经年仅弱冠,陛下便从皇室女子中挑选出出类拔萃的兰陵帝姬,养在贤贵妃膝下,入了皇家玉碟,说起来,兰陵帝姬和陛下所出的帝姬别无二致。”
“可我乃蛮部是诚心诚意向陛下求娶帝姬,没想到陛下却让一个认养的帝姬嫁给我哥哥,我哥哥以后可是乃蛮部的大汗,这是父汗亲口说的。”诺敏先是双眉微蹙,眼底隐有不屑,再后来提及伊勒德的时候,她的眉目间满是崇拜之色。
苏代凝眸望向她,淡淡道:“兰陵帝姬虽然不是陛下所出,可身份却要比其他有些帝姬还要尊贵。”
久未开口的伊勒德忽然启唇道:“娘娘说的是,兰陵帝姬确实出类拔萃,诺敏,不要再说这些了。”
“好好好,那我就不问了。”诺敏娇俏的吐了吐舌头,冲着伊勒德眨了眨眼睛,转而又对苏代笑道:“娘娘进宫两年,应该也是挺想念草原的吧?”
苏代眸底闪过一丝轻嘲:“想念一望无际的草原那是一定的。”可是想不想念乌珠尔沁那就不一定了。
诺敏继续笑着说道:“听说乌珠尔沁送来不止娘娘一个公主,还有一个,怎么不见那个娜仁托娅公主?”
“娜仁托娅做错了事,还被陛下禁足中。”苏代眸光移开,声音淡然,一副不欲与之交谈的样子,可诺敏却像是没见到一般,脸上还是兴致勃勃的笑:“哦,做错了事情,是做错了什么事呢?”
“本宫记不清了。”苏代含糊的说道。
“远离家乡到这里,娘娘比我幸运多了,身边总还有个亲姐妹相伴,不像我,只身一人,形影相吊的。”诺敏也不追问,唇角还是带着暖意融融的微笑,“我以后可以来找娘娘作伴吗?”
苏代眉目间满是诧异,这孩子疯了吧!乃蛮部和乌珠尔沁是什么关系她不清楚麽?她凭什么认为自己会答应她,按照常理将,自己现在没翻脸拂袖离去已经是极给她面子了,若是换做娜仁托娅,估计早就要把她冷嘲热讽一顿了。
“我一个人来大楚,什么也不熟悉,娘娘从小生活的环境和我还是很像的,我们应该能聊得来的。”诺敏兴致勃勃的说道。
苏代唇角轻微勾起一丝弧度,似笑非笑的瞧着诺敏说道:“诺敏公主,纵然现在你和我一样都是大楚的妃嫔,可这并不代表此前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我现在还能和善的陪着你逛宫后苑,全然是看在陛下的份上,我希望我们之间止步于此,再也不必有任何别的交集。”
诺敏脸上的神色没有半点尴尬,还是笑意盈盈的看着苏代,只是笑意有点不及眼底:“娘娘这话说的真是叫人心寒,虽然乃蛮部和乌珠尔沁关系不好,可你我皆是女子,现在又同在璃宫,何必搞得像世仇相见一般呢?”
伊勒德剑眉微蹙,沉声道:“诺敏!注意分寸。”
诺敏微微一笑道:“我一直很注意分寸,没有注意分寸的人不是我。”
苏代眸光越过诺敏落在她身后的梧桐树上,唇角勾起一抹轻嘲:“若是世仇,本宫理都不会理良娣的。”
“既然懿妃娘娘不屑,我也不必自取其辱了。”诺敏眸光牢牢地看着苏代,眼底赫然流露出一丝轻蔑。
果然,诺敏是厌恶她的,那么她方才为什么要和她套近乎呢?
想到这里,苏代眸光清冷的望着诺敏道,淡淡道:“本宫身子乏了,不能陪良娣和也可那颜游园了,这秋日的宫后苑风光还是值得一赏的,本宫先走一步,良娣和也可那颜玩的开心。”说完,便带着宫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诺敏和伊勒德眼看着那一抹丁香色在视线中渐行渐远,伊勒德深邃的双眸没有一丝波动,而诺敏则是勾唇轻笑一声,“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她根本不想认你。”
伊勒德薄唇轻抿,漠然的看着人影离去的方向,一言不发。
淡金色的阳光从梧桐树的枝叶间漏下,倾洒在满是图案的石子路上,低低的朦胧之感,那么斑驳,却又那么遥远。
“她就是个薄情寡义的女子,搭上大楚这条船,怎么可能还肯认你!那样岂不是自毁前程,她这种趋利避害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我一点儿都不奇怪!”诺敏见他不语,有出声道,她的眼底溢满了讥讽。
伊勒德紧紧握住双拳,沉声道:“回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