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代唇角凝起一丝客气的浅笑,让赛罕端了圆凳让她坐下。
楚溱倒也没推辞,只是谢了恩后便恭谨的坐下了。
这倒是让苏代有些微微诧异,岑潞藜是装的厉害,可楚溱瞧着倒像是个性子直来直往的,二人的性格本应是天差地别的,可竟也能成为手帕交,实属稀奇。
“你是个聪明人,本宫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今日寻你过来,也是有一事不明,想要问问你。”苏代微笑着看着楚溱,不紧不慢的说道。
楚溱低垂着双眸,不卑不亢的道:“娘娘请问,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代很满意她的回答,说实话,比起岑潞藜,她还是更愿意和楚溱这样的人打交道的。
“你和岑小仪是手帕交,同时又是司药司的典药,本宫单说这两句,相信聪慧如你,应当能猜出本宫要问的究竟是什么吧?”
“是,奴婢明白。”
苏代这回是真的笑了,不同于以往客气的笑,和聪明且不自傲的人打交道,确实很舒服。
楚溱微微沉思一番,才缓缓道:“这消息确实是奴婢告诉岑小仪的,奴婢也是在司药司偶然间听见了有人在议论娘娘,这才知晓原来在司药司的内部,已经有了关于娘娘和公子珩的谣言。”
“那你可知究竟是何人散布的谣言?”
“这个奴婢确实不知,只是奴婢心中是有猜测的。”
“哦?说来听听。”
“奴婢想,若是散布谣言的人,理当是接触过娘娘和公子珩的人,不然也不会将这谣言传的像模像样的了。”楚溱缓缓说道。
苏代眸光静静的瞧着她道:“那你心里应当也有了人选。”
楚溱微微一笑道:“司药司有一人,曾经是负责送去陶然居的药膳的,后来她动了些心思,便开始负责未央宫的药膳了,奴婢说道这里,想来娘娘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苏代笑意不及眼底,轻哼了一声:“采薇。”
她之所以记得这个人,是因为采薇嘴很甜,总是能说些让她心情舒畅的话,纵然她知道采薇只是在奉承自己,可人就是如此,就算是明知道对方是在吹捧,可心底终究还是高兴的。
不过能让苏代知道却不反感的人,采薇还是第一个。
“是她?娘娘还赏了她一支珠钗!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东西!”赛罕还是这样的急性子,一听问是认识的人,声音便比脑中的思绪先出来了。
楚溱听见赛罕如是说,心中倒是对懿妃身边的这个贴身宫女有些另眼相看,这样直爽的性子,却还是被懿妃保护的这样好,于她而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奴婢也只是猜测,是与不是,奴婢不敢打包票。”楚溱微微垂下双眸,轻声道。
苏代笑了笑:“无妨,不管是与不是,本宫心里也有了思量。”
楚溱眸底低垂着的双眸微微略过一丝笑意,懿妃听进去了她的话,看来她又帮潞藜姐姐加固了懿妃的信任。
后宫生存不易,潞藜姐姐家世不如她,她能帮潞藜姐姐的也就这么多了。
楚溱走后,苏代仔细思量了她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采薇进过未央宫和陶然居,她传出去的话,确实能让人相信。
更何况采薇说的有些话也的确是事实,她的确在珩儿身边守了好几夜,谣言和谎言大抵都是相通的,那便是七分真三分假,便足以迷惑众人了。
纵然苏代心中已经微微有了思量,可事情还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发展了。
这样隐晦却夺人眼球的谣言,苏代和楚溱都认为需要四五日才能传遍后宫,可是就在两日后,折颜在去六局的路上,便听见了有人议论懿妃和公子珩。
折颜将自己在路上听见的谣言传给苏代的时候,苏代狠狠的将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赛罕忙上前收拾地上的狼藉,娘娘生气也是难怪,她自己听了都火冒三丈了,谣言传的越发的难听了,更是有鼻子有眼的,什么公子珩虽然只有十岁,床上功夫却了得,什么懿妃守在公子珩屋里那几夜,担忧公子珩伤势是假,暗通款曲是真!
一个个的说得仿佛是亲眼所见一般,娘娘这样一个性子平和的人,现在也被气得直发抖,短短两日,谣言便已经传得这样不堪入耳了。
“娘娘,现在怎么办?”赛罕急声问道。
苏代眸底蕴着阵阵寒光,缓缓道:“先不急。”
可是这怎么能不急呢?
这样的谣言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何况是一个帝王,这方面的事就像是禁地,不能触碰,稍一触碰便是深渊。
哪怕不是真的,可是谣言已起,为了名声,任何一个帝王都会选择牺牲掉女子,这手段简直就是宫斗手段里最阴损毒辣的一个。
苏代沉吟良久,才对折颜吩咐道:“陶然居那里,务必确保珩儿听不见这样的消息。”他就算心智再早熟,心思再深沉,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童,这样腌臜的事,还是不要让他听见的好。
“是,奴婢立刻去办。”折颜低低答应一声。
其实眼下苏代最担心的还是胥珩明年开春就要启程,此事一定要处理妥当,不然珩儿能不能回去也是未知数了,这样要紧的关头,她不允许有任何异常的状况破坏珩儿回去的机会,所以这次的对她下手的人,她一定毫不留情。
折颜对着苏代微微行了一礼道:“娘娘,奴婢现在就去了。”
苏代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陛下驾到!”
殿外传来小太监的高唱声,苏代眼底瞬间闪过一丝狠厉,她也不过是才知道消息,竟然就已经有人传给了荣秉烨!
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后,心底渐渐恢复如常,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款款站起身走到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