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天将酒杯各自斟满，“是，我来送你。”

青羽点点头，缓声道：“这么多年了，我们还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地坐下来喝一杯酒。”

上官云天垂下星眸，温声道：“今天的早膳我吃了馒头和清粥；来时的路上我看见护城河旁的紫薇花都已经开好了；鸿宾楼的青莲姑娘今日哼唱的曲子是《鹧鸪天》。”

青羽一字一句地认真地听着，笑得格外粲然，“听见你说这些，真好”。

上官云天微微扬了扬嘴角，“还记得小时候下山采办，你看到街上的有很多小孩子在吃冰糖葫芦，便也想买来尝一尝，只是我没有同意。方才我很想买给你，可惜天气太热，我跑遍了整条街也没有人卖。”

青羽笑着道：“你都还记得.......不过没关系，留个念想也好。”

上官云天将两只酒杯斟满，其中一只递给青羽，“喝酒吧。”

青羽将酒杯拿在手里，垂眸笑道：“果真是好酒，少主，谢谢你。”

两人碰杯，各自一饮而尽。

那只酒杯是九玄地宫的特有之物，青羽又怎会不识，早在烧制时便加了十成的鸩毒，喝下用它盛过的酒，便足以致命。

让他平静又有尊严地离开人世，事到如今，这也是上官云天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一杯冷酒下肚，青羽腹中剧痛便骤然而生，不多时一口黑色的血从嘴角涌出，仅存的力气已不足以支撑身体，缓缓倾靠在上官云天的臂间。

“少主......放下仇恨吧，好好为你自己活一次。”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你有。去找你爱的人，然后带她离开这里。这世上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束缚你。”

见上官云天敛目无言，青羽不禁微微一笑：“为了她，你连性命都可以弃之不顾，更何况是仇恨。你若就这样将她拱手让与他人，我又何必——”

话说至此，口中又接连喷出几口黑血。

青羽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提着最后一口气道：“你要....小心，小心......陈兰。”

上官云天闻言一怔，来不及去细想，青羽已经靠在自己身上缓缓闭了眼睛，咽了气。

将青羽放倒在地上，上官云天平声道：“你好好上路，不用记挂我。”

负责看守的狱卒见青羽忽然暴毙，立刻去向陈兰通报。

匆匆赶来的陈兰见青羽果然已死，不免震怒，“谁让你杀了他的？你要我如何向圣上交待？”

上官云天冷目道：“青羽从小跟着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你们虐杀。至于如何向皇上交待，那是舅舅的事。”

陈兰虽然愤怒，却也知道自己此时还远远未到和上官云天摊牌的时机，也只得暂且忍气吞声地道：“也罢，你这个人到底是不够绝情，这性子若是不改，实在难成大事。”

上官云天不答，撇下陈兰，径直出了都察院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