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玄乎得很,但老汉真有这毛病,从来没失准过,刚才那伙牧民要给五少郎磕头,老汉当时耳根就开始发痒,觉得不对劲了,赶忙拽了五少郎后退。”
李钦载点头,虽然老魏说得玄乎,但他相信。
老兵的战场经验宝贵,遇到敌情时很多都是靠着一种莫名其妙又非常精准的直觉,所谓“耳根发痒”,就是直觉。
“今日多亏老魏救了我……”李钦载又拍了拍他的肩,想到刚才惊险的一幕,他仍忍不住冒汗。
老魏惭愧道:“多年未经战事,老汉退步了许多,若换了当年,老汉看到他们第一眼就该拔刀了。”
现在问题来了,一伙冒充吐谷浑骑兵,一伙冒充牧民,在李钦载面前表演了一出追杀逃亡的戏码,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刺杀李钦载的目的是什么?
“把咱们队伍里通译叫来,阿四,老魏,你俩审审那两个活口,用什么手段我不管,我只要结果。”李钦载眼中杀气闪烁。
由于关中以外民情复杂,尤其西北地带是多民族聚集地,李钦载早在原州时便让人请了几名向导通译,分别通晓突厥语,吐蕃语,吐谷浑语,羌族语等等,这会儿倒真派上用场了。
今日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显然无法继续前行,李钦载下令就地扎营,而刘阿四和老魏则拎着两个活口,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审问。
部曲们扎下营帐,李钦载亲自生火烤肉,香脆冒油的羊腿肉入嘴,李钦载这才感到一阵舒适,被刺杀的惊骇心理也终于被平复了许多。
扎营一个时辰后,刘阿四和老魏走来告诉李钦载,活口已招供了。
然而老魏惭愧地禀报李钦载,审问用刑时下手有点重,活口招供后还是没能撑过去,两个都断气了。
李钦载没问他们用的什么刑,反正大家都清楚,那两个活口无论招不招供也死定了。
“我只要结果,这两伙人啥来历?”李钦载淡淡地问道。
老魏道:“吐蕃派来的。”
“两伙人都是?”
“都是,那场追杀根本就是演给五少郎看的一场戏,前面一伙人打扮成大唐牧民,后面一伙人打扮成吐谷浑骑兵,骑兵不过是一群必死的弃子,重要的是那伙牧民。”
李钦载点头:“咱们杀了所谓的吐谷浑骑兵,救下了牧民,牧民要给我磕头感恩戴德,想必没人会怀疑他们的诚意和感恩之心……”
“牧民磕头的时候不但是他们离我距离最近的时候,同时也是我们戒备心最薄弱的时候。”
“选在这个时候出手,呵呵,说真的,谋划这次刺杀的人深谙人心,是个高人,佩服!”
刘阿四惭愧无地,垂头道:“五少郎说得正是,牧民感恩磕头时,小人和弟兄们确实没有任何怀疑,还主动给他们腾出了空地,小人和弟兄们陷五少郎于绝境,罪该万死。”
李钦载叹道:“这件事谁都不怪罪,我们都大意了。”
“说到底,咱们的思想没适应环境,从此地开始,我们已经身处战场了,人在战场,要有随时应对明枪暗箭的心态,今日之事,所有人都要自我检讨,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