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杆子一旁坐不住,“我陪军师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军师噗通坐在地上,“二掌柜的不可乱说,再世为人是今世的修下的功德。我等要是不明不白地就死了,只怕死后做牛做马让恶人欺负。”
二杆子果然不再做声。
军师爬行几步,“掌柜的,你老倒是拿个主意啊。”
大当家沉沉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你我三人同去!好兄弟同生共死,再世做人也罢,做牛也罢,大家依旧结个伙吧!”
军师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礼品。寨中无人做主,不如我留下接应两位掌柜?”
二杆子手按马刀,“军师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军师脖子一梗,“谁说我不去?两位当家的要我去我便去,要我留我便留,绝无二话!”
当下三位匪首备了四样礼物,带了几个喽啰,分乘两架羊皮筏子下了苇沟。
行不多时,大当家惊叫,“哪个狗日的扎破了我筏子的羊皮?二杆子、军师,你们先行一步,我换了筏子就来!”
军师眼望着大当家返回的筏子正要说什么,二杆子忽地拔出马刀,“边贼来了!”
只见几只小筏子顺苇沟迎面而来,土匪军师连忙高喊:“对面的兄弟听了,我们奉大掌柜之命前来碰杆子,大伙千万不要误会。”
二杆子驾着筏子迎着来人曲曲折折驶出水障,立刻被铁木营两只筏子一前一后夹在中央。军师连连拱手,“几位兄弟,这筏子上都是些劳军之物,聊表我等地主之谊,还望几位兄弟通报。”
一位边军挥了挥手中两支彩旗,说道:“跟我们来吧!”
三架筏子刚出苇沟,军师就看见几栋房屋,这里原是一片水域,惊得军师直揉眼睛。
又有两架筏子划出,一言不发,一左一右顶住土匪筏子。房子里走出一员小将,正正经经的大明边军打扮。军师刚要开口,大明小将高喝一声:“把来使兵刃缴了!”
二杆子手握马刀,气得咬牙切齿。
军师扽扽二杆子衣襟,“人为案板,我为鱼肉,不可冲动!大掌柜不仗义,临阵抛下咱兄弟,咱们只能见机行事了!”
二杆子恨恨丢了马刀,小将军也不搭话。军师这才看明白,房子竟然是盖在芦苇垫子上的。仿佛边贼早有准备,四条筏子夹着军师、二杆子和一名喽啰,直奔神农河。
到了河上,军师更是大吃一惊,原先这里荒无人烟,如今河面上大大小小不下百只筏子。最为奇特的是一只细长的草筏子,筏子两头高高跷起,筏子小得只能站下一个人,中央却还树了一只桅杆。桅杆上绑着羊皮缝成的三角大旗帜,筏子上赤脚一人操纵旗帜,时左时右,把个筏子驾地飞快。这旗帜筏子从队伍前面倏忽掠过,旗子几乎要贴住水面。“护航”的筏子上有边贼大呼“龙爷”,那“龙爷”也不回话,自顾自去了。
神农河岸上,冒出房屋无数,隐隐还有马匹驰过。离得近了,能看清河岸有土地已被开垦,新翻过的土块还带着野草。这伙边贼显然是不想走了!
四架筏子“护”着军师和二杆子直奔码头。那码头居然也是芦苇搭建,还专有拱门彩旗装饰。码头上一队士卒二龙出水式排开,俨然是“迎接”自己。不过沿途并没有言语沟通,更没有快船报信,这伙边贼是如何知道消息的?
军师和二杆子刚上码头,码头房屋里转出一人。
这人身穿蓝布道袍,白裤黑鞋,发髻高挽,长脸猴腮,三缕胡须,手摇羽扇,分明就是一个道士。
道士紧走两步,朗声高呼,“不知几位首领光临,有失远迎,贫道这厢有礼了!”
军师连忙还礼,“恕罪恕罪,今日方知贵部在此扎驻,略备酒水,前来劳军,聊表学生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