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心岛岸边一堆烂泥拱了起来。
泥堆里伸出一支粗壮的泥棍,“轰”,“轰”,“轰”……
靠的最近的爱新国筏子上的甲士痛苦地捂住颜面,满洲弓扔了一河面。
“噗噗噗噗”,河边的烂泥堆瞬间被扎满箭矢。
烂泥堆瘫软下去。
泥棍子矗立指天,棍子头部焦烂的布条随风摆动,几股白烟缓缓升入蓝天,不知道是硝烟,还是布条的灰烬。
第一支木头筏子狠狠地撞击河底,筏子上的甲士一个趔趄,几人咕咚一下掉入膝盖深的水中。
爱新金国登陆了!
沾满黄泥、浸满河水的棉甲不下百斤,落水的甲士拼了老命想站起来,陷在河泥中的双脚双手却动弹不得。
这时候就能看出来,爱新国的士兵确实久经战阵,单兵作战经验无人能敌。
筏子上的甲士仅仅零点一秒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他们重重地踩着落水甲士的身体,迈过松软的河泥站到浅水区。
李广校尉不会放过这个最后的机会,几个方向的鸟铳响起,爱新金国后续甲士的登岛人梯更多了。
“轰”,“轰轰轰”。
斥候队仅存的几支三眼铳全响了。
硝烟还未褪尽,斥候们挥舞三眼铳冲进烟雾。
巴特尔大吼一声,紧跑两步,一把拔出河岸上的那支“泥棍”,劈头盖脸砸向一名爱新国甲士。
那甲士正低头看路,冷不防铁盔上重重一击,白眼一翻昏死在河滩。
助战的百姓一拥而上,这时候不拼命还等什么?如果让爱新金国的甲士占了岛,谁也活不成!
百姓一个接一个扑向甲士,双方顿时扭打在一起。
爱新金国的甲士不怕挨打,就怕摔倒。一旦落水棉甲似有千斤重量再想站起来万万不能。
阿勒坦金国的百姓正好相反,挨不起打却不怕落水,一个个缠上去施展蒙古摔跤,就是死也要拽一个垫背的。
转眼间战争双方都成了泥人。
原本为甲士提供防护的沉重披甲,成了爱新金国兵最大的累赘。棉甲越来越重,越来越不透气,越来越燥热。
阿勒坦金国百姓和大明朝陕西镇联军越战越勇,人数优势越来越明显。
打到后来,一众爱新国甲士迈不开步、睁不开眼、挥不动刀,心惊胆战地担心不定什么时候会挨一记铁闷棍,耳边还时不时地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三眼铳和鸟铳声,那声音,仿佛是对手把铳直接塞到了鼻子前头才开的火。
即便如此,没有一个爱新国士兵投降。
爱新国甲士一个接一个倒下。
阿勒坦金国百姓和大明朝陕西镇联军遍体鳞伤。
凡人的鲜血流的再多,也染不红千年的黄河。
黄河西岸,负责警戒巡逻的莫日根马队,向河心岛打出一个旗语:
“敬礼!”
黄河东岸,骑在马上观望的爱新金国阿哥阿济格,嘴唇哆嗦,心如刀割。
三十名满诸披甲勇士、十名护军啊,他们能杀的一千名大明官军满山跑,却壮烈牺牲在这毫不起眼的黄河小岛。
“报仇!报仇!为勇士报仇!”
阿济格一鞭子抽在一名牛录额真脸上。
“你个没用的奴才!给我把准备渡河的筏子全推下水,杀上河心岛,不留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