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做梦了!阿巴海不会同意交换普通俘虏的。他在意的只是满诸。”
朵儿红向孙一解释,满诸指的是努尔哈赤的建州老底子。“满诸”中的“满”,就是满语“我们”的意思。“满诸”中的“诸“,就是满语的“人”。“满诸”连起来就是“咱们的人”,“满诸”在口语中还经常念成“满芝”。明朝把“满诸”翻译成“建州”是不对的,“满诸”指的是一群人,根本不是地名。
孙一先想起了“蛮子”,再想起了一个名人:海兰珠。朵儿红解释说“海兰”就是“榆树”,“海兰泡”就是“榆树屯”,“海兰珠”就是榆树人。孙一顿时觉得意境全无。
至于“诸申”,朵儿红解释说指的是满诸以外的哈达、叶赫、辉发、乌喇、佛涅、斡朵里、胡里改等部,包括北边没开化的野人。“诸申”是“满诸”在历次征战中抓回来编户的人,是“满诸”的奴才。“诸申”中的“诸”,来源于蒙语中的“东面”,“诸申”中的“申”,也是“人”的意思,比如披甲人叫“乌克申”。“诸申”连起来就是“东边的人”,对应于汉语的“东胡”才对。正是因为“诸申”的“申”有“胡”的贬义。努尔哈赤才发明了“满诸”一词,以中性的“诸”代替贬义的“申”。
“诸申”在八旗中就是一般的批甲人,“满诸”在八旗中则是将领、额真、或者护军。二者地位截然不同。最差的满诸护军家里也有很多阿哈奴才,“诸申”批甲人则三分之一家里根本没有阿哈。
朵儿红道:“诸申兵如果被俘,满诸兵可以再去抓新的诸申。诸申兵放回去即使不死也是给其它披甲人为奴。“满诸”是自己人,则是少一个就实打实的少一个。”
孙一满心佩服朵儿红的学问。
同时孙一觉得“满诸”一词在后世翻译成汉语“满洲”、或者“满族”都不正确。满洲一听就是地名,满族倒是指的人,但是后世的满族包括了崇祯时期的“满诸”、“诸申”、还有奴隶“阿哈”,显然与现时的“满诸”一词含义不同。
孙一诚心地同朵儿红商量应该如何翻译满语的“满诸”一词,孙一道:“写作猪狗的猪显然不合适,写作珠宝的珠有些柔弱,写作大明朝老朱家的朱肯定你们不愿意。你书念得多,你出个主意。”
朵儿红吃了一惊,明朝的一般读书人巴不得写作“蛮猪”、“贱奴”来羞辱爱新国,能这样平等对待异族的汉人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朵儿红换了尊重的表情对孙一说道:“可以写作单人旁的侏。侏,人也。”
孙一只知道这个侏字可以组词“侏儒”,还有“侏罗纪公园”,好像意思都不太好,他特地用手在膝盖下比划一下问道:“你确认用侏儒的侏?”
朵儿红道:“侏字除了侏儒、还可以是侏大、侏张、倜侏、侏离。‘儒’字本意才为小孩,‘侏’字却有‘非同寻常‘、‘不服管教’的意思。”
孙一掩饰地挠挠头,“那就好,那就好。”
转念一想,孙一发觉不对头,“你说了半天满侏和诸申地区别,其实就是想释放你的护军,对不对?“
朵儿红淡淡地道:“办法我给你出了,用不用在你。”
孙一一笑:“要不要给满侏散布的消息加点料,弄的更津津乐道一些?比如把你被俘前的丑事说出去?”
朵儿红脸色骤然阴冷,“这个问我干什么!我哪里能做主?”
孙一问:“据俘虏交代,那夜陪你离开的亲卫一共有两个,一个死了,另一个去哪里了?死的那个是怎么死的?”
朵儿红冷哼一声,不理会孙一。
孙一感觉眼前的这个人,非常非常地能忍。
孙一按照贾道士的嘱咐说道:“你放心吧,你如果配合,那件事我们永远不会说出去的!”
贾道士的意思是,要让朵儿红知道联军抓着朵儿红的小辫子。那件事如果被宣扬出去,朵儿红就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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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诸申是满洲奴才
康熙时代,不仅编纂了著名的汉语《康熙字典》,还编撰了满语字典《御制清文鉴》。
一位学者李延基根据《御制清文鉴》改为按十二字头列词,编成《清文汇书》。
到了乾隆时代,随着满语规范化而产生大量新词,因此,乾隆时代有一位满族学者爱新觉罗宜兴收罗这些新词,编成《清文补汇》。
《清文总汇》是合并《清文汇书》、《清文补汇》而成的满汉双解的满语辞典。是清代最后一部官修辞典,约收23000条词语,所选词语较规范,释义简明易懂,
《清文总汇》中“诸申”条目的官方解释为:
“诸申为满洲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