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大臣散朝之后,纷纷离去,唯独宗泽站在朝堂之上迟迟未动。
“宗爱卿,众大臣都已散去,你为何还站在这里?”钦宗皇帝好奇的问道。
“启奏皇上,微臣还有一事未曾提起,岳飞等人已经回到京师,现在正在留守衙门,皇上要不要见他们一面?”宗泽问道。
“爱卿果然不负朕望,也考虑得周全。这样吧!你稍候片刻,朕换件衣服随你一块儿去留守衙门。”钦宗说道。
“皇上,万万使不得。陛下乃万金之体去见一个平民百姓已是不妥,更何况岳飞身负命案,传出去恐怕有失皇上尊严。不如微臣把他们几个叫进宫来拜见皇上,皇上要亲自考核他们,如何考但凭皇上做主,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像岳飞这样的人才的确难得,如果皇上觉得满意,可以给他们一官半职留住他们,一旦边境有难,他们兄弟可以派上用场。”宗泽说道。
“爱卿所言颇有道理,这样吧!今天中午你把他们几个叫到御花园来见驾,正要考考岳飞的文韬武略。顺便把张大人、王大人叫来,我要你们四位主考官一起前来做个见证。”钦宗说道。
“微臣领旨谢恩。”宗泽说罢走出朝堂,追上张邦昌、王铎、张俊三位主考,把皇上的话带给他们。
再说宗泽和张邦昌等人在午门告别之后,径直坐轿回了留守衙门。到了辕门口,宗泽下了轿子,看了看辕门口的拴马桩,空空如也。
”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在留守衙门等候,怎么不见他们的踪影?难道他们还在寓所?”宗泽疑惑不解。
正在这时,只见守门的军汉跪下禀报:“大人,岳飞等人已经离开了京城多时。”
宗泽听了犹如当头挨了一闷棍,脑袋‘轰’的一下晕了。
“怎么?他们走了?不是约好的吗?他们为什么不声不响的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过了好一会,宗泽回过神来急急地问道。
“他们本来在这里等候大人回来,没想到小梁王的家丁前来找岳飞报仇,还有很多官兵,说是奉了皇上圣旨前来捉拿岳飞。他们人多势众,岳飞兄弟五人怕连累我们,他们骑着马杀出重围从南熏门出城了。”那军汉说道。
“一派胡言!皇上刚才还在和我说要来见岳飞兄弟,是我不让他来。皇上要我带岳飞兄弟今天中午去御花园见驾,他要亲自主考,我们四位主考官也都要在场做个见证。现在可好,岳飞他们离开了京城,不知他们如今身在何处?时间紧迫,我到哪里去找他们?不找到他们,我怎么向皇上交代?”宗泽心里火烧火燎。
“大人,我们要不要去追他们?”军汉问道。
“怎么追?出了城找他们犹如大海捞针。他们以为是我骗了他们,心里一定记恨我,即使找到他们,也不可能跟我回来。依我看,岳飞心思缜密,他们不可能再走原路,肯定改变了路线。”宗泽说道。
军汉听了,心里也非常紧张,他不知怎么替宗大人分忧。
“那些官兵是那个衙门的?为首的长得什么摸样?他假传圣旨,一定是受人指使,我得把情况向皇上禀明,恳请他的原谅。”宗泽觉得只要把情况说清楚,自己还有一线希望,毕竟岳飞等人不是抗旨不尊,而是逼不得已。
“那些官兵好像是兵部的人,为首的那个军爷好像存心要将岳飞等人赶走,他们并没有和岳飞兄弟真刀真枪的干。”那军汉说道。
宗泽听了,恍然大悟,他们的目的不在于岳飞的生死,而是冲着我来,他们要我背上欺君之罪,借皇帝的金口玉言将我除掉。好毒辣的一招,这一定是张邦昌、王铎、张俊他们三个设计好的圈套。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躲是躲不掉,宗泽只好听天由命。他来到大堂,把卷宗整理好,又吩咐亲兵把家里的一切银两打理好,除了一家人开支之外,其余分给下人,众人拒不肯受。
“各位,你们跟了我多年,你们知道老夫的为人,洁身自好,不贪污受贿,我多年来就这么一点积蓄。如今我犯了欺君之罪,皇上一定会降罪于我,为了不连累你们,给你们每人一点散碎银两权作盘缠。你们——随我多年——吃了不少苦,我——对不住——你们。”宗泽说说到伤心处,声音哽咽。
众人一齐跪倒,泪流满面的恳求道:“大人,你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决不离开你,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要跟你在一块儿。请你把银两收起来,现在还没到哪一步,兴许皇上看到是有人假传圣旨逼走岳飞等人,心里一软就原谅你了。”一个亲兵说道。
“是呀!当今圣上是个好皇帝,岳飞枪挑小梁王他都能原谅,更何况这点情有可原的小事情。大人,你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另一个亲兵说道。
宗泽听了,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其实,这么多年相处,你们就像是我的兄弟姐妹,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宗泽说道。
时近中午,宗泽穿着朝服对着镜子整理好衣冠,然后坐轿去了皇宫,来到御花园,钦宗皇帝和张邦昌、王铎、张俊早已等候在哪里。
宗泽来到皇上跟前,噗通跪下奏道:“臣宗泽向皇上谢罪。岳飞等人本来在留守府衙等着前来见驾,没想到小梁王的家人和许多官兵围住留守府衙,扬言奉前来捉拿岳飞。岳飞等不明真相,以为是老夫把他们骗到京城要捉拿他们,因冲出府衙逃走了。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听说他们早已出了南熏门。微臣本想去追赶他们,又不知他们走那一条路径,又恐皇上久等,权衡之下只好先来见驾。”宗泽说罢向皇上磕了几个响头。
张邦昌、王铎、张俊三人见宗泽犯了欺君大罪,心中暗喜。
“皇上,宗留守违抗圣旨,犯了欺君大罪,请皇上圣裁。”张邦昌向前奏道。
“是呀!宗留守没有把岳飞等人带来,害得我们在这里空等一场,实在是有负圣恩,理应治罪。”王铎附和道。
“王铎,你这个贼子,我还没问你哩,你反而责怪起我来。我问你:你为什么假传圣旨派官兵前去捉拿岳飞等人?是谁给你这个权利?你可知道假传圣旨是什么罪?”宗泽怒目圆睁喝道。
“宗泽,你休要血口喷人,你有何凭证?”王铎问道。
“我问你捉拿岳飞的官兵打着兵部的旗号说是奉旨捉拿岳飞,格杀勿论,这又是怎么回事?那为首的是一个统领,若不信我们可以一起去兵部捉拿此人前来对质。”宗泽说道。
王铎听了,涨得满脸通红,他心里暗暗寻思:“昨夜小梁王介绍来的萧仁向他打探岳飞的消息,我由于醉酒把岳飞的行踪告诉了萧仁,这萧仁是梁王府的人,一定是他带着官兵前去找岳飞报仇。”
“宗泽,若是我手下的人带头捉拿岳飞,查出此人我一定亲手宰了他。”王铎说道。
“好啊!我和你现在就去兵部。”宗泽说罢就要和王铎去兵部。
“够了,朕不想再看到你们在这里像泼妇骂街似的争来争去。宗泽,你年老了,办事情糊涂了,不如回家养老吧!”钦宗虽然不悦,但念宗泽是两朝元老,为大宋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的情分上,对他从宽处理,削职为民。
宗泽跪下谢恩,三呼万岁。
“王铎,你假传圣旨,逼走贤能该当何罪?”钦宗一脸怒容问道。
“皇上,事情还没弄清楚,微臣不知何罪?也许是宗泽借故推卸责任。”王铎说道。
“是呀!皇上,事情没有弄清楚,也许是有人故意捏造事实。”张邦昌从旁说道。
“那好!老太师,你去替朕查明此事,把领头的带到大理寺去审理,朕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张邦昌跪下领旨。
“王铎,朕暂且饶过你,等到查明真相,果然是你从中作梗,朕决不宽贷。”钦宗怒容满面的说道,说罢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