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面惊怒的看着死寂的众人,和啜泣声渐显的众多花魁。
只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却似天塌地陷,日坠星沉。
看着与他遥遥对视的贾琮,曹子昂遍体生寒!
这哪里是一首决绝词?
这分明是一首绝命词!!
好歹毒的心,很歹毒的手段!
这分明是要让他遗臭万年啊!!
他才刚刚高中状元,他即将要与宰辅之家议亲。
就在他人生即将达到顶峰时,这个贾家庶孽,却用了如此一首词,让他万劫不复!!
“吾与汝何仇何怨,尔竟如此歹毒,坏我清名?!”
曹子昂绝不能认此罪名,因而怒声质问道。
其拥趸们也回过神来,纷纷厉声斥责:
“小小年纪,歹毒至斯。”
“无中生有,嫉贤妒能!”
“旧党门徒,污害新党!”
“可恶之贼,心思狡诈!”
一套套的罪名扣过去,让曹子昂心中稍安,却见贾琮站起身来,昂然而立,俊秀的不像话的面上,满满皆是冷笑,听他扬声道:
“若是为自身政见能达于天下,为万民谋福祉,尔等纵然掀起党争,党同伐异,吾亦敬佩之。”
“然尔等竟为维护一背信弃义之小人,谄媚污蔑,枉顾事实,甚至还妄图颠倒黑白,吾深唾之!”
“是非曲直,黑白对错,尔等真不知耶?”
“为结党营私,尔等泯灭良知,实枉读圣贤书!!”
“曹子昂,鼠辈尔!哄骗杏花娘的赎身银子花销嚼用,高中状元之后,却翻脸不认人。为攀附宰相门第,更连杏花娘腹中骨肉都要抛弃。
此等丧尽天良之辈,尔等竟也助纣为虐?
这等妄人,纵然日后为官,亦必是残害苍生辜负皇恩的奸邪之官。
望尔等心存良善是非,好自为之!”
一番厉斥后,不等对手反击,贾琮一甩琵琶袖,大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后会无期!
只告诫尔等,但凡还有一丝天良未泯,就不要为难杏花娘。
有何伤天害理之伎俩,只管朝我贾清臣而来,我一肩担之。
莫要让天下英雄,笑尔等无气量!”
说罢,大步往杏花亭外走去。
宋华、舒敬、刘玘、卢璇等七八个旧党一脉的好友,并四五个中立派,但被贾琮所说服的进士,紧随其后,一起起身离席。
看到这一幕,曹子昂肝胆俱裂!
虽然离去之人只有三分之一,但可以想象,根本不用多久,他曹子昂的“大名”,就会随着这阙《赠杏花娘》,传遍神京,传遍关中,传遍整个大乾!
新党如今的确势大,可在外省,各地举子乡绅,没有一个不骂新党的。
往日里他们还没有太好的突破点,如今贾琮这阙词,却给他们送上了最好的绞索。
就连京中,今日未能赴琼林宴的二甲进士三甲进士们,也必然会推波助澜。
文人相轻乃是天性!
几乎可以预料到,他这位新出炉的今科状元,连选官还未结束,就要遗臭天下了。
而且,连累新党魁首宁则臣被骂,他的出路……
曹子昂此刻眼睛都成了血红色!
只是面对贾琮这阙词,他连反击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怎会写出这等鬼斧神工的文字来?
这让他拿什么来反抗?
文人,终究还是以文为本。
文斗输了,也就丧失了底气。
不止是他,其余诸多新党一脉的进士,也无不面色戚戚然。
谁也没把握做出一首诗词来,将这首《赠杏花娘》打压下去。
一时间,就连平康坊的花魁,也都纷纷抹泪,竟要散场了。
那阙木兰花令,对她们心中的震撼和触动更大。
她们不似寻常青楼女子,她们均是才色双全的花魁,理解的了词中深意。
对她们而言,这阙词分明是字字血泪。
因而离场……
见此,曹子昂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树倒猢狲散!
大事去矣!
唯有乌广元还有些清醒,他三两步走到主位,大声喝道:“子昂,你就任凭那贼子这般污蔑于你?你何时抛弃过杏花娘?!
如今杏花娘就在这里,你与她说明白,也为你证清白!”
曹子昂闻言,身子一颤,登时回过神来。
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
是极,他还没到山穷水尽之路,只要杏花娘改口,他就有翻身之机。
而贾琮,则会成为坏人清名的恶贼!
曹子昂心中大喜,感激不尽的看了乌广元一眼后,就要往末座走去。
然而正这时,就见一身着宫妆的侍者,急步赶来,宣告了芙蓉公子的话:
“请赠杏花娘词的词人与杏花娘入芙蓉园紫云楼相见,另外,本届芙蓉榜魁首为《赠杏花娘》词人。”
此时,贾琮等人刚出杏花亭,正好听闻此言。
根本不用人往回喊,贾琮就折身返回,先对侍者拱手一礼后,对杏花娘道:“好姐姐,我年纪太小,人微言轻,本欲回家请师长做主,护你一护,为姐姐讨个公道。
却不想如今有贵人愿为你出头,姐姐放心,负心无义之人的话信不得,可贵人的话,必然可信。
咱们走,找个能说理的地方去,总不能让姐姐落个人才两空,还让腹中孩子落个不清不白。”
最后一言,对杏花娘的杀伤力堪称恐怖。
若只她受了委屈,她尚且能忍。
自此山高路远,再不相逢便是。
可是她却不能忍腹中的孩子,出生就成了不清不楚的野.种……
因而再无犹疑,不理曹子昂的“深情呼唤”,与贾琮和侍者一起前往了芙蓉园。
……
PS:被催怕了,加一更……不是不想多更,多更多有钱啊,只是这本写的确实慢,存稿就几章,想多留点时间余地构思,质量为重,望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