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那女子看着她,语气甚是警惕。
“我和恩公的事,不必你来说!”
她便又笑了,往前近了一步,身子微微一倾,倚在窗沿上,周身的艳色似乎要将那些自窗前飘过的雪花都染成红色一样。
“既是卖身葬父,为人奴婢,自然是可以任由主人处置。”
“你还在为父守孝,为人妾室必是不妥的。”
“这位公子家中既然不缺奴婢,便先发卖了,或赠了人也没什么。”
楼下那女子被唬了一跳,紧紧抓着他那衣袖的手掌便微微松了松。
她再加了一句,语气依然轻飘飘的。
“这位公子既是你的恩公,想必,你也不会有异议。”
那女子便被彻底吓着了,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来说。
她已经把话给说完了。
他站在楼下,再度看了她一眼,眼底便渐渐浮起一片温柔的激赏之色。
然后他又去看楼下那女子,嘴角便也忍不住扬了起来。
那女子深深地剐了一眼她,然后才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她见事情了了,便抱着琵琶转身要走,谁知他就在楼下叫住了她。
他似乎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便只是叫的“姑娘”。
虽然她不太相信他会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却还是稍停了停脚步。
“在下,邵安云氏,家中行七。”
他站在楼下,雪花一片又一片地飘下来,落在他的身上,他却在一本正经地介绍着自己。
“单名一个琛字。”
她突然觉得这人有点意思了,只是她对他的名字并不感兴趣。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突然介绍自己的名字。
她只是轻轻冲他颌首,算作回应。
他也不生气她的冷淡,依然笑着。
“多谢姑娘刚才出手相救。”
她看向他,嘴角笑意还未消失。
“不必。”
然后抱着琵琶离去。
那一年的冬日,雪下了许久,直到三月中旬,雪才停了。
雪停了那日,太阳很好,春日的阳光终于显现出些许春光出来了,赤金色的阳光铺满了大地,连带着街道上的屋子都变成了金色的。
堆积在地上的雪被那金光一映,便晃得刺眼。
她见天气这样好,便披上了红色的斗篷,出了后院,来到了后街上,在那雪地里踩来踩去。
小丫鬟捧着手炉在她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紧跟着。
她往前走了半晌,身后渐渐地听不见丫鬟的声音了,便停下脚步来回头一看,丫鬟已经远远地落在后头了。
她笑了起来,朝丫鬟挥一挥手。
丫鬟喊着叫她等着,她便回了一句,她就在这儿,折几枝红梅。
然后一回头,朝开满红梅的墙角看去,便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那里。
水蓝色的衣裳靠着一簇盛开的红色梅花,手指探进花丛里,轻轻一折,那丛红梅便轻轻颤动了起来,白色的积雪“簌簌”地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