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俞膳,缓慢而清晰的说道:“你之所以如此败在我手中,是因为你觉得任何阴险埋伏没有痕迹,然而事实上任何的阴险埋伏,自然有着可以捕捉的痕迹。”
俞膳没有出声。
他已经没有出声的力气。
他只能坚持着不死,坚持着听完王惊梦所说的话。
他的那些诛心之语就像是已经射出,飞在空中的箭,他当然很想看到这一箭最终坠落时的样子。
“从我踏入鱼市时开始,你的上半身气机始终灵动,但你的下半身却始终不动。”王惊梦缓缓的说道:“你的双脚甚至没有移动任何的一寸,你一直在极为耐心而缓慢的朝着你脚下的缝隙里灌输着真元。这种细微的真元流淌,只可能控制十分阴险的飞剑,不可能控制那杂物之中飞出的铁剑。”
“所以你那铁剑的霹雳一击,只来自于你出手时,真元朝着空间的瞬间释放和感召,但它没有后继之力,没有变化。你真正的杀招,便只可能来自于你脚下不断输送的真元,来自于早已被你隐藏在这砖石缝隙里,血水之中的这柄飞剑。”
王惊梦平静的说道:“只要能够想清楚了这层,要再感知这柄飞剑的动向,便根本不难,或者说对于我而言不难。任何的飞剑,就像是连带着丝线的绣花针,不管绣花针如何运行,它的身后始终连着丝
线,很多人只注意绣花针的动静,却不知寻着丝线来确定这绣花针的动静。”
俞膳的身体觉得的颤动起来。
王惊梦的话语让他的心境剧烈的波动,他甚至确定,所有在场剑师的心境都会剧烈波动。
在以往,所有的剑师都没有用这样的话语来形容过飞剑。
任何的剑师只要能够动用飞剑,就一定会设法钻研飞剑之道,因为在所有人看来,脱离了双手和身体的桎梏,飞剑在空中的运行会更快,更灵动,更加诡异离奇。
然而此时,他却醒觉为何王惊梦和顾离人这样的剑师始终不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飞剑上。
飞剑在这些人的眼中,真的只是连带着真元丝线的绣花针么?
他的心境剧烈的波动,他体内勉强吊着的一口气便不再平稳,他的身体由颤动变成晃动,即将倒下。
他知道自己没有了时间,他心有不甘,他还有最有的一个疑惑没有得到解答,但是他张开了口,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能感觉到口中有鲜血在涌出。
王惊梦看着这名敌朝的刺客,他却是明白对方最后的疑惑。
所以他说道:“至于你最后喷出的那根飞针…虽然我们之间相隔很近,虽然你藏在喷出的气血之中,以受伤之后的厉啸为掩饰,然而你是剑师,你的飞针也带有剑意,即便不注意你喉结的不同变化,你喷出这一口真气时,也像是在施剑,既然你要出剑,我怎么可能不防备你这一剑。你这一剑笔直向前,那对于我而言,便太过容易躲避。”
砰!
俞膳重重坠地。
他在坠地的刹那,浑身鲜血飞洒。
他听到了最后的解答,但充满着震惊和敬佩的死去。
这一声坠地声,也如同鼓声在很多剑师的心中响起。
鱼市里无数的剑师浑身都不自觉的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见到了惊艳的生死搏杀,但这一战,却又像是王惊梦给他们所有人上了一课。
意在剑先。
原来这句话真的不错。
原来在王惊梦的眼中,任何的手段,都只是一笔一划的剑意和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