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身体闪了进去,我冲陈图说:“谢了,拜拜。”
却整个身体朝我靠过来,陈图挺自然地说:“拜什么拜,我口渴,进来讨杯水喝。”
也不等我答应,陈图跨进我的家门,他还顺手把门关了。
特别自来熟,陈图弯下腰把鞋子脱了,他两步走到沙发那边坐下,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冲着我说:“过来。”
我真想踹他一脚解恨。可是我又不想表现出我不开心的样子,省得他以为我多在乎他,他嘚瑟。
继续面无表情,我把电脑放在那张小小的办公桌上,我从那个小小的冰箱里面拿出一瓶水,带着些少不爽朝他扔过去,说:“拿了水快走,我要休息。”
把接到的矿泉水放到一边,陈图耸了耸肩,说:“得了吧,我保证如果我今晚就这么拿着水走了,我明天肯定会出现在你的黑名单里面。你们女人嘛,就喜欢有话不直说,自己闷在心里面气。”
我以为我藏得足够好,却依然被他发现。
我原本应该觉得有些尴尬,但是别扭的情绪却喧宾夺主侵占了我的心。纵是难过,却发现自己没有撒气的资格。
最终,我只能收起别的情绪,张嘴就挖苦:“看来,陈总经历过的女人不少,说起来头头是道,一看就是经验丰富。可惜我实战经验太少,难以跟陈总并驾齐驱,我真是自愧不如。”
陈图愣了愣,他腾一声站起来朝我走过来,他两手按在我的办公桌上,围成一个半圆,将我封锁在原地。
两个人贴得太近,他灼热的体温传来,他低声说:“劳动节,我以为像你那么聪明的姑娘,根本不需要动脑,用个膝盖就能明白我妈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挑拨离间。”
我当然听得出来。
如果我不曾知道林思爱是谁,我大可以一笑而过。
可是我知道林思爱是谁,所以在梁建芳提她名字时,陈图什么也不说,我才顿感困惑。
所以说啊,人吧有时候无知最是快乐,可我偏偏不得如愿。
人性真可笑,我还不确定是不是要跟陈图交往,我的内心已经如此贪婪,我就妄图进驻他心房的任何一个角落,我知道这不对,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扬起脸来,我第一次那么毫无遮掩地仰视陈图,我看了他很久,久到我晕眩,然后我的耳朵听到我的嘴巴在说:“我当然可以听得出你妈的意思。但是陈图,我知道林思爱是谁。”
陈图的脸微微下倾,我看到了他的瞳孔睁大了一些。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轻笑,然后淡淡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曾经爱她如命。”
陈图按住办公室的手慢慢松弛开去,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我不用费任何吹灰之力,就逃脱了他的禁锢。
快步走到门边,我狠狠地拉门栓,又狠狠拽开门,冲着陈图冷冷地说:“陈总,你该走了。”
陈图杵在原地,他的嘴角抽动着,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眉毛,才缓缓说:“劳动节,不管你信不信都好,我没跟你提起这茬,不是为了隐瞒什么,我是怕你乱想。我说喜欢你,就真喜欢你,我这人最不愿意说瞎话。”
我轻笑,再一次捡起能护我周全的,由卑微打造,却看似高傲的铠甲,疏远而淡漠:“你喜欢我是你的事。关我屁事。至于别的,陈总做什么事,自然可以有自己的章法,你爱怎么样做就怎么样做,不需要向我负责。不然被陈总这样的大人物抬举,我会折寿。太晚了,陈总留在这里影响不好,陈总你该走了。”
陈图这才朝门这边走过来,他还真是喜怒无常,瞪着我好几秒,他突兀提高声音:“伍一,你他妈的一会远一会近让人想抓抓不住的感觉,张嘴闭嘴就能扯淡的样子,很没劲,很惹人讨厌。烦躁,我靠!”
发完脾气,陈图飞快地穿好鞋子,他抬起脚狠狠踹了一下我的门,走了。
走廊的小夜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从头到尾都没回过头。
我把他这些行为归结为,他确实放不下林思爱,他忽然发现这个事实,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我,才会那么恼羞成怒乱发脾气,他好顺势毫不尴尬别扭地离开。
陈图离开后,我又站在门口发呆了几秒,最终把门摔上了。
回到办公桌前,我把我的笔记本从电脑包里面拿出来打开,猛然发现我的电脑屏幕上,套了薄薄的一层防辐射保护膜。
还有一张小纸条掉了下来。
摊开。
依然是漂亮的字迹,陈图说:“劳动节,作为一个喜欢劳动节的帅哥,我给你的电脑装了个防辐射的隔层,你对着电脑太久,有些保护会好一些。哈,真不知道你看到这行字的时候,会不会有少少感动,对我的喜欢可以明显一些,坚决一些。嘿嘿,太久没写纸条了,太紧张,这是我第五次写的,还不错吧。”
看了又看,我最终把这张纸条揉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面。没几秒,我又急急捡起来展开,随手拿来用得最频繁的辞海,把它夹了进去。
一夜失眠,直到天快亮了眼睛累得撑不住了,我才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醒来时,这个星期天已经过去了一大半,我原本想打电话问杨荣孟需要不需要司机,却不想杨荣孟已经把车给我开了回来,他一副挺急的样子,连我家门都没进,就说要急事,要赶回去。
送了杨荣孟去坐车回廉江后,我推掉一个大学室友约我去仙湖玩儿的邀约,在家醉生梦死地睡觉。
感觉我的命是周公给的,这么睡了一觉之后,我总算能收拾起陈图带来的坏心情,周一一大早就神清气爽地回公司。
可是,有时候现实就是那么的坑爹,我明明那么神清气爽,却还要一天连连遭遇两个闹心到想死的破事。
一个看起来像惊喜,实质是惊吓。
一个看起来像惊吓,实质更惊吓。